病懨懨的顧廷煜臨終將父親遺言和盤托出,纔是對顧廷燁最狠的算計

作爲侯府嫡長子,顧廷煜的出生本應占盡寵愛,順風順水,畢竟父親顧偃開和母親秦氏相愛多年,兩人婚後又琴瑟和鳴,對他們愛的結晶自然珍愛有加。

可惜,因母親秦氏身體不好,遺傳給了顧廷煜一個體弱多病的身體,這還不算。更糟的是,不久,侯府又幾乎遭遇了一場滅頂之災:

官家清查各個公侯伯爵之家對朝廷的欠款,已有公侯伯爵家因此而獲罪流放。寧遠侯顧家同樣有鉅額欠款,如果填不上,官家震怒怪罪下來,侯府就有抄家流放之災。

老侯爺一籌莫展,不知到哪兒能籌到這筆鉅款。

有人便給當時的老侯爺支了一招:讓結親揚州富商白家,這白家是商賈之家,在當時的社會地位極低,但家中豪富,膝下僅有一獨養女兒。

白家一直想改換門庭,如果能將女兒嫁進寧遠侯府,白家就會一改在社會上被輕賤的地位,所以正求之不得。並承諾婚事若成,必定會爲女兒陪嫁一筆豐厚的嫁妝過門。

到時,顧家的難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老顧侯也覺這是上好之策,於是上白家提親。誰知這白家極其珍愛這獨養女兒,他家多方打聽,得知顧侯家唯一出息的兒子只有長子顧偃開。

其餘兩個整日流連勾欄瓦舍,偎紅倚翠,更兼鬥雞走狗,均不堪嫁,而堪嫁的顧偃開卻早已娶妻生子,於是斷然拒絕結親。

老侯爺只好逼顧偃開休掉秦氏娘子,迎娶白家姑娘,好解燃眉之急。顧偃開儘管心不甘情不願,無奈家族危在旦夕,只好忍痛割愛,休掉了秦氏,迎娶回白氏。

這秦氏本就身體不好,遭此打擊很快一命歸西。

顧廷煜幼小的世界坍塌了,母親亡故,父親迎娶了新人,且家中很快又添了一個健壯活潑的新弟弟顧廷燁。

好在繼母白氏待他不薄,父親顧偃開也因對母親的愧疚格外憐惜自己,所以這日子也不算太難過。

誰知自己的姨母小秦氏跑來偷偷告訴自己:自己的母親是被繼母逼走才病死的。這個看上去面目和善可親的繼母其實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元兇,與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從此,顧廷煜的心中充滿了仇恨,他恨透了逼死自己母親的繼母白氏,值得欣慰的是,繼母白氏不知因何和父親大吵了一通後竟動了胎氣,很快就難產而亡了。

不久後,父親又娶回了自己的姨母小秦氏做了大娘子。

可是對白氏留下的兒子顧廷燁,顧家人都充滿了敵意和仇視。尤其是小秦氏和顧廷煜,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總折騰得顧廷燁被侯爺顧偃開往死裏打。

顧廷煜恨顧廷燁可不單單爲他母親逼死了自己母親,他還嫉妒顧廷燁有健康強壯的體魄,羨慕他從小跟着父親習武,練得的一身好功夫。

顧廷燁是那樣優秀和耀眼:他八歲時跟着父親進宮,在官家面前耍了一套槍,大膽地問官家要賞賜,官家就把那杆槍賞了他,至今還放在祖宗祠堂最顯眼的位置。

顧廷燁是那樣有錢:據說他外祖家的萬貫家財都落到了他一人頭上,他的產業足以讓他這輩子過得優遊自在。

顧廷燁是那般隨心所欲,自由自在:長大後想去勾欄瓦舍就去勾欄瓦舍,想去結交狐朋狗友就去結交狐朋狗友,想去書院讀書就去書院讀書,想出去遊逛就出去遊逛。

哪像他,局囿在這侯府的高宅大院之內,多走幾步路就喘到上不來氣。

顧廷燁是那樣聰明有悟性:浪蕩了幾年幡然悔悟,一心求學,竟然很快就進了學,將來再一金榜題名,功名指日可待。即使他襲不了爵,將來加官進爵又有何難?

顧廷燁的這些他夠不着的優點落在病懨懨的顧廷煜眼裏都是暗傷,本來他一樣志存高遠,一樣聰明有悟性,可是老天偏偏給了他一副病怏怏的軀體。

即使父親對自己慈愛有加能怎樣,不過是憐他多病而已;即使將來能襲爵又能怎樣,不過是在他這裏過渡一下,不定將來又會落入誰手。

所以不管顧廷燁對自己有無敵意,他都恨他。想方設法地借父親的手鞭笞他,打壓他,折磨他,送掉命最好,送不掉最好也將其磨掉銳氣,磨平棱角,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讓他永世不能翻身。

而顧廷燁又恰恰不是省心之人,總有破綻讓他洞穿,總有小辮讓他揪住。

這不,還未娶妻就先收了個唱曲的下賤之人做了外室,又生下了一兒一女。他把這事透露給父親,果然父親又動了雷霆之怒,責罰他比往日更甚。

還想着通過科考飛黃騰達,做夢去吧。腹黑的顧廷煜一擊而中,他將顧廷燁小時候評論官家對楊無端趕盡殺絕太過分的話設法傳到官家的耳朵裏,正好觸到了官家的逆鱗。

官家氣惱之下不僅將中榜名單上顧廷燁的名字劃去,還剝奪了他重新參加科考的權利。讓他想要再考且等到五十歲之後,等於是斷了顧廷燁的上升通道。

總之,只要侯府有他和小秦大娘子,顧廷燁就別想過安生日子。

很快,顧廷燁又闖了大禍:他去求娶餘太師府的姑娘,因他的外室一而再再而三的從中作梗,餘家主母親自上門拒親,將侯爺顧偃開氣吐了血,當時只有顧廷燁一人在旁,氣死侯爺的罪名他沒得洗。

繼母小秦氏藉口讓他去請太醫支走了他,等他再回來時已被家丁堵着不能再近侯爺的身,所以侯爺的臨終囑託顧廷燁全然不知。

不僅如此,在顧廷煜和小秦氏的操控下,顧氏宗族合力驅逐了揹負着“孽子”罪名的顧廷燁,甚至不許他參加父親的葬禮。

自以爲斷了他的侯府身份,絕了他的科考前程,顧廷燁會就此一敗塗地,頂多守着他外祖的家產這輩子做個富貴閒人。

讓顧廷煜沒想到的是,是金子到哪兒都發光。

等顧廷燁再殺回來時,已然是輔佐新皇上位的頭號功臣,他就是不依靠顧府的爵位也闖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值得諷刺的是,顧廷燁這邊:

官家賞了他好大一處新園子,又賞銀無數,京城達官顯宦無不走動殷勤。

他看中了盛家庶女,官家便恩准賜婚,並派人給大操大辦婚禮,顧廷燁的風光一時無兩。

侯府卻是另一番景象:

各個房頭的不肖子因國喪期間喫酒玩樂和結黨營私被下了大獄,各房頭亂作一團。

紛紛跑到顧廷燁名下,理直氣壯、花樣百出地讓他去撈人,卻還都不肯在顧廷燁跟前服個軟、認個錯,卻只佔着是顧家人說事。

顧廷煜冷眼旁觀,他看出顧廷燁其實狠不下心不去管顧家人,他不過是在等顧家人對他服個軟,對他誠心誠意道個歉,還他和他娘一個公道而已。

顧廷煜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太醫直接給判了死刑。

顧廷煜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讓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孀妻弱女,沒了他的護佑,以後在顧府這虎狼窩裏生存,恐怕是朝不保夕。

深思熟慮之後,他選擇了將父親遺言和盤托出作爲向顧廷燁託孤的籌碼。

爲什麼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他選擇相信與他從不對付的顧廷燁?

首先,自己將死,錢財和爵位終將不保

在父親的遺言中,曾提到兩樁要事,一樁是顧廷燁母親的嫁妝如何安排;一樁是侯府將來的爵位該誰承繼。

顧廷燁生母的嫁妝本就屬於顧廷燁,爵位顧偃開也屬意讓顧廷燁來繼承。

這也是當時顧廷煜和繼母小秦氏千萬百計不讓顧廷燁近侯爺身,又最終將他趕出侯府的真正原因。他們在圖謀本屬於顧廷燁的錢財和爵位。

如今,他已病入膏肓,迴天無力,爭到這些還有什麼用嗎?一點用都沒有了。

輪到繼母小秦氏來圖謀算計他的了,他還沒死呢,繼母小秦氏就想着給他過繼一個族中的兒子來承襲他的爵位,還讓他放心,他怎麼能放得了心?

他真正牽掛的只有自己的賢妻愛女,她們能過得好纔是自己的心之所想。

所以,他要拿這兩樣被別人爭紅了眼有價值的東西向顧廷燁表達自己的誠意,來換取妻女一世平安。

其次,他對顧二郎和其大娘子明蘭的人品有信心

別看顧廷煜整日病病歪歪,足不出戶,其實心明眼亮,看人的眼光穩準狠。

顧廷燁從小到大的人品和作爲他都瞭解,別看顧二外面看着是浪蕩公子,紈絝作派,其實內裏他心地善良。

給兩句好話恨不能替人赴湯蹈火,又行事光明磊落、敢作敢當,只是愛意氣用事,有時蠻打蠻幹,這纔在侯府每每着了別人的道,替人背鍋、遭人算計。

盛家庶女明蘭嫁進侯府後,他也一直在旁觀察和審視明蘭的作派,發現她聰明靈透,心裏有成算,行事有謀略,說話有分寸。

加之心眼好,對繼女昌姐那是發自內心的關愛守護,是個好相與之人。

且明蘭看着柔柔弱弱,可管理起偌大的澄園來,那是張弛有度,賞罰分明。她和二郎又情比金堅,夫妻合力,以後的侯府,肯定是這夫妻二人掌控。

所以他必須給妻女鋪路,只要顧廷燁答應的事,便是一言九鼎,嫺姐的將來就有人幫着謀劃和鋪設了。

第三,對繼母小秦氏和侯府不信任

在侯府生活多年,他繼母小秦氏什麼嘴臉,府中人是什麼嘴臉,他看得那是夠夠的。

繼母小秦氏明是笑臉迎人,暗裏袖着尖刀,且不自己捅別人,還總要找個替死鬼,自己只做遞刀的。

顧廷燁小時候受了她多少算計,遭了她多少暗害,顧廷煜在一旁看得真真的。

她恨極了顧廷燁,覺着他擋了自己兒子的道,恨不能讓他去死,明面上卻是“二郎長、二朗短”叫得極爲親熱。

在父親前則包庇他、縱容他,替他出錢,幫他掩飾,扮演着絕世好繼母,暗裏不過是想父親打得他更狠些,懲罰得更重些。

還有侯府那幾個房頭的叔叔嬸嬸和兄弟們,他們在外花天酒地,胡作非爲,回來則個個窩裏橫,謊話連篇,栽贓陷害,個個是此中好手。

將嫺姐母女置於這些人之手,不死也得脫層皮,還不如早作打算,將這偌大的侯府一不做,二不休,盡數交到顧廷燁手上來得保險。

顧廷煜深知,侯府的這些家產,和顧廷燁的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人家顧廷燁未必看得入眼。所以他又加了一層籌碼,那便是顧家的榮耀。

顧廷煜將顧廷燁引入祖宗祠堂,指着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將顧家先輩幾代人沙場拼殺搏來的這份家業、這番功勳一一講給顧廷燁聽,指出身是顧家人,就要維護這個家族,承襲這份榮耀,發揚這種精神。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顧廷煜這算是良心發現了嗎?

纔不是,顧廷煜從來沒後悔過他對顧廷燁的所做所爲。

如果老天再讓他多活幾年,他仍會抱着匣子不放,抱着父親的遺信不露,維護他作爲侯府當家人的僞善和顏面,和繼母小秦氏繼續沆瀣一氣,共同抵禦顧廷燁這個強敵,適當的時候落井下石,殺他個片甲不留。

可惜天不假年,老天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利弊權衡之下,兩害相權取其輕,他選擇了對他妻女有利的最優方案:倚重顧廷燁,還他一個公道,博他一個承諾。

顧廷燁同樣識破了顧廷煜對他的算計,可是他不能不應,因爲他理解顧廷煜之爲人父的良苦用心,“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雖然他做兄長不夠格,可顧廷燁願意成全他做個合格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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