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在獄詠蟬》

《在獄詠蟬》駱賓王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

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爲表予心。

一個被冤在獄的詩人,寫詩是不易的,因爲這時候的言論往往更苛刻。爲此,駱賓王選擇了詠蟬,自然是託物以言志。

開頭便由蟬聲起興,以南冠之典故來表明思鄉之深切。被監禁在牢獄之中,最深沉的思念自然是對家的渴望。可又能怎樣?只能對窗思念,聽着這一聲聲蟬鳴入耳,而蟬也就對着詩人這白了頭的老翁不知疲倦的吟唱。露重風多之時,蟬的飛行變得更加艱難難;而詩人白了頭,身將老,卻一事無成,反身陷囹圄,可嘆可悲。蟬餐風飲露,詩人以堅持自我,可有誰會信,有誰會站出來?

此一首詩,越讀越感到一種深深的孤獨。身不自由,言論亦不自由。躲在蟬的背後,小心翼翼地說蟬,也在說自己。蟬無情,人有情。我們永遠無法將自己與外界切斷,所以我們要交際,要表達,要實現價值所在。可是,我們和外界永遠無法互通有無,有的時候因爲笨拙,有的時候因爲愚鈍,於是總有一層隔膜放在你我他之間,甚至不僅僅是隔膜,也許還會有惡意的存在。被冤枉,被詆譭,被嘲笑,被孤立……

還是自己的世界最自由,也可能最溫暖,那麼首先必須有自己的世界。詩人有詩,他用詩去表達,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而我們,有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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