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學着

1


一個人從出生到死,如果中間不出意外的話,60歲還算不上老。

這六十年光景,雖說短暫。如果不具備一點生存的能力,不說在世界上活二萬一仟多天,一天也難混過……

胡楊林已過知天命之年,他回頭看自己走過的腳印,發現自己沒有一技可以定終身,一直活着,學着。

讀書是每個人都有幸走的第一步,也是成長之路。

能理解父母嘴裏的認真讀書,老師課堂上的專心聽講,沒幾個。更別說這樣去做。反正胡楊林沒有做到。

老師要求死記的公式,定律、單詞。原本好玩,愛動的胡楊林怎麼也記不住。

老師強調要背誦的課文,歷史答案。是個苦差事。他腦子裏想的讀書,應該是愉快的的,輕鬆的,就是在那裏玩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好玩的。沒想到讀書原來是這樣的苦。

於是胡楊林遷就了自己,他定的目標是能學多少算多少。

慢慢的就變成了懂的就學,學不懂的課程就敷衍着。最後到上課的時候,只看見老師的嘴巴在動,根本聽不懂老師講的是什麼,書本已經學成了天書。

踏入社會才明白,當時沒有下讀書的苦。是自己一輩子的遺憾!


2


說是初中畢業,掌握的知識,只停留在小學二三年級的水平。大多數的學科都沒有學懂,就那樣混過去了。

就業也就沒得選,唯一接受的地方就是種田。除了這裏,再無法淘汰到其它地方。

剛開始,胡楊林以爲種田是最容易的事,也沒在意。在這個行業中混了十多年之後才明白,種田的水也很深。

同樣是種田,別的農民每年都能奪得大豐收,而自己稻子即將收穫的時候也被粘蟲吃了,或者因爲禾苗返青,只收獲了秕穀。

十多年之後,胡楊林才摸索到了一點門道。也就是曾經在小學課文中學的,苗要好、除蟲早、糞是莊稼寶、缺它長不了。

栽水稻一定要施足底肥,栽後十五天左右一定要施追肥,秧田裏除一遍蟲,施追肥的時間,再除一遍蟲。

在一個月左右,把水稻的苗長起來。這樣田裏又不會生草,也不會因爲施肥太遲,出現返青苗。

胡楊林感嘆道:當農民也有正副之分,自己當了十多年的農民,充其量只能算個副的。

轉正後的胡楊林發現,光做正農民,也只能混個溫飽。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眼瞧着別人或是打工,或是經商、或是做手藝,一個個生活都比自己光鮮體面。

胡楊林也不滿足只做正農民,混一個溫飽了。也希望自己的生活過得更敞亮些,他便利用農閒的時候出門打工。

到了外面才知道,自己沒學歷,沒技術,只能做那種別人不願意做的工作。去工地上做小工,勞動強度大,工資又低。進工廠也只能進那種兩班倒,熬天亮的。

外面生活的支出,要比家裏的支出大很多。算下來苦罪沒少受,但收入和種田持平。於是他又安於種田的營生。

他嘆了口氣,只能眼饞別人的飛黃騰達。自己就像個捏着車票,而沒有上車的乘客。被時代遠遠的甩在後面。


3


消沉了幾年之後,他便尋思,種田之餘,學一門手藝。

選來選去,好像傢俱行業當時還比較喫香。於是他拜了一個比自己年輕10歲,社會上混的不錯的木工師傅爲師。

學了三年木工,自己摸索了三年,才能單獨打出一點產品。然後慢慢的自己開了傢俱店。

回頭想一想,學手藝活也像讀書一樣,基礎要打牢。木工的基礎是能把木料做方正,把板子之間的縫刨好。打起產品來就有了一半的保障。至於墨訣,產品造型之類,可以模仿別人打好的產品。

做好的傢俱,必須油漆要好,纔有賣相。油漆屬精細活,一定要耐得住性子。 披灰蓋粗坯,然後打磨。上底漆再打磨。上了兩三遍底漆之後,再上兩三遍面漆,每一道工序都要打磨,這樣漆好的產品纔有亮度和光滑。

木工油漆做了不到20年,隨着時代的發展,行業已被城裏傢俱所替代。

好不容易在這個行業積累的經驗,費盡心機學到的技術,已經一文不值了。沮喪中的胡楊林只能忍痛割愛。

他看到近幾年,山區土坯房改造,城鎮化建設。大部分農民工,都湧入到泥水匠的行列中來。自己何不躋身其中,分一杯羹?於是他從木工師傅,變成了泥水匠學徒。

有人笑他是80歲學吹,撲騰不了幾天。他忍着,學着。撲騰了十多年,從一個學徒工,成爲一個泥水師傅,在同行中有了一席位置。其中的艱難,只有自己知道。然而沒容胡楊林松一口氣,行業再次向他亮起了紅燈。

他不知道,自己從泥水匠中跳出來,又要撲騰到哪裏去?都50多歲的人了,哪個行業又會容許他從學徒開始,撲騰到60歲呢?

他思忖着……

打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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