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父母愛情》中劈腿啞巴大伯哥張桂蘭的無奈,也便讀懂了人性

作爲《父母愛情》中只露過一兩次臉的江德福的前妻張桂蘭,她的存在就類似於“她人本不在江湖,江湖上卻總有她的傳說”這種,即使優越傲嬌如資本家小姐安傑,也只能一次次被她所膈應,並一直爲她的存在而耿耿於懷。

她往江德福的心上扎過兩次刀:

一次是趁丈夫江德福在外當兵打仗之際劈腿了大伯哥--江德福的啞巴二哥,卻被探親回家的江德福撞個正着,江德福果斷離婚,憤而離家。

一次是自己作主悄然生下了大伯哥的兒子江昌義,兒子成年後卻允許他去找前夫江德福謀出路,給原本平靜的江家投下了一塊巨石,驚起滔天巨浪。

張桂蘭不是個壞人,她只是個可憐人。

江德福外出當兵打仗,一走就是好幾年,兩人之間本沒有戀戀情意,他也沒爲自己留下一兒半女,能觸摸到的溫度早在經年累月的等待中冷成了冰。

一個孤身女子要討生活,談何容易,又沒有公婆幫襯,裏外全憑自己一個人。

江德福的二哥儘管是個啞巴,卻是個好人,他的老婆跟人跑了,他也是一個人過。

最初的幾年,張桂蘭應該是恪守婦道的,一來妯娌可能還在,二來她心中總有個念想:死心塌地等丈夫打完仗歸來。

可日子久了心思就沒那麼單純了,因爲久無音訊,比照身邊人的例子,自家男人有可能已經成了烈士;也可能像小姑子德華的男人那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此失蹤了。

可是日子卻是一天天要踏踏實實過的,大伯哥對自己的幫助也是切切實實的。

因爲他是個啞巴,所以張桂蘭可能也有過長時間的思量和猶豫,也有過厭惡或者嫌棄,卻終被時間和溫度所說服,她和大伯哥睡到了一處。

偏偏不巧的是,兩人睡到一處不長光景,就被不期而歸的江德福撞個正着,於是一方勃然大怒,一方羞臊無着。

江德福此番歸來偏是第三種結局,他升了職當了官,成了外出當兵的人中的翹楚。眼界寬了,見識也廣了,對農村的髮妻--小腳沒文化、且比自己年齡大的張桂蘭說不準本已有了嫌棄之心。

不過以江德福的人品還不容許他做出拋棄結髮妻子的缺德事。

就在這兩難之際,張桂蘭的背叛卻給了他一個合適的理由,他先是表達了一個正常男人經歷妻子背叛時所能表現出的極致的震驚和憤怒。

然後在兩人跪下討饒後又心軟,也因丟的是江家的臉面而不願再張揚,只果斷離了婚,又憤然離家返回了部隊。

江德福的撞破也讓剩下的這兩人背上了沉重的十字架:

江德福的二哥負疚去了唐山的煤礦,不久就被砸死在了礦井下。

剩下張桂蘭一個人揹負了出軌的惡名、被離婚的屈辱、還有懷了孩子的孕身在村裏無面目見人,先回了孃家偷偷生下了孩子,後又改嫁給了江昌義的繼父、王燕鳳的公公。

張桂蘭此後的人生同樣過得無比艱辛,改嫁後,因爲帶了“拖油瓶”江昌義,大概率會在繼任丈夫前矮半截,這從江昌義被繼父苛待也能看出來。

當長大後的江昌義得知母親的前夫江德福是部隊上的大幹部後,他是那樣隱隱希翼自己是江德福的兒子。

可母親張桂蘭肯定地告訴他“不是”,爲堵上兒子的刨根究底,斷了他投奔江德福的念想,便一併告訴了他那段恥辱的往事。

可是兒子一意孤行要去找江德福謀出路,見村裏和江德福並不沾親帶故的鄰居二大娘的孫女王燕鳳都能被江德福安排在島上工作,兒子雖不是他的親兒子,可好歹也是他的親侄兒,張桂蘭便默許了。

誰知兒子江昌義不按常理出牌,他可能覺得江德福本人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於是進了江家門便表演了一場苦情戲:哭着跪下認爹。

從見到江昌義,得知他是張桂蘭的兒子後,江德福便猜到了事情的始末緣由。可爲了死去的二哥,爲了江家人的臉面,江德福選擇了打落牙齒和血吞,背下了這個黑鍋。

並將這江昌義送去部隊當了兵,比自己兒子分的地方都好,江昌義也由此開啓了自己飛黃騰達的命運之門。

一件出軌亂倫的醜事,最後卻有一個還算圓滿的收梢,從這事上也能反應出當事人的良知和人性:

江德福的擔當:

江德福自始至終做得都夠爺們,前妻張桂蘭雖然負他在先,但從得知啞巴二哥爲此事負疚去了煤礦,死在礦井下時,他就不恨了。

當他娶了心儀的女人安傑後,更是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懊悔中,如果當時不那樣義憤填膺,反而成全了他們,二哥會不會就不會死。

因爲這份內疚,所以當江昌義上門投靠,且亂認爹時,江德福選擇了默認。即使心愛的妻子爲此勃然大怒,憤而離家,他也沒爲自己辯白過一句,且就此遂了張桂蘭的心願,幫她兒子鋪設了道路。

誰知幾年後江昌義又再度登門,爲了自己能娶到安傑的外甥女歐陽安然又自己捅破了這樁醜事,這下徹底激怒了江德福。

他狠狠甩了江昌義一個耳光。他恨江昌義的自私和無恥,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全然不顧江家人的臉面。可是冷靜下來後惻隱之心又生:後悔自己不該下手那麼重。

江德福本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可是他以他的心胸,以他的善良,以他的擔當選擇了原諒和放下,用女兒們的話說:父親是大君子。

江昌義的自私

如果說江德福是君子,那江昌義就是徹頭徹尾的小人。

原著中,江昌義曾對亞寧說過這樣一段話:

“你們家我最恨的就是你母親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小偷,偷走了她明媒正娶正房太太的榮耀,可叫我看,她纔是一個小偷呢,偷走了原本應該屬於我母親的一切。”

他罔顧事實,將安傑視作盜走母親倖福和命運的仇敵。好像如果沒有安傑,他的母親就會帶上他跟着當官的江德福過不一樣的人生似的。

關於江德福和安傑的婚姻,江昌義是這樣評價的:

“城市女人可真叫絕,她們看不上農村男人,管他們叫鄉巴佬,可一旦這些鄉巴佬男人出人頭地了,她們又一窩蜂上來把他們搶走。”

江昌義一直覺得母親和江德福的分開不是因爲母親的錯在先,而是江德福升了官之後,母親被拋棄那是遲早的事。江昌義後來曾問過亞寧一個問題:

“難道我母親不背叛你父親,難道你父親就不會拋棄她嗎?”

他的腦子裏根深蒂固裝着的,不是是非對錯的標準,而是階層和等級的差異。

所以後來不管他受了江德福多大的恩惠,他都不是心存感恩,反而覺得這是江德福欠他和他母親的,而且給多少也彌補不了他童年的匱乏和曾在江家受到的冷眼和歧視。

張桂蘭的懺悔

張桂蘭和兒子江昌義是一丘之貉嗎?應該不是。

因爲首先她最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其次她也有最基本的羞惡之心,當劈腿事發,她隱匿了已懷有兒子的事實選擇了獨自撫養兒子,而不是賴上江家。

兒子長大要投靠江德福時,她又含羞忍恥,選擇將當年那件亂倫醜聞向兒子和盤托出。

說到底,張桂蘭是感激江德福的,當江德福若干年後攜妻重返故鄉,張桂蘭已被歲月的風霜雕刻成一個枯槁的老婦,她聽說江德福回來了,踉蹌着趕來想見其一面,被小兒子攔住也便不再堅持。

張桂蘭對江德福的感情是複雜的,這其中有做錯事的愧疚,有大兒子得其關照的感激,有江德福如今衣錦還鄉的這份榮耀與自己無關的懊悔,千頭萬緒只能化作一副木然的神情,一個久久凝望的身影佇立在村頭,看着載着江德福一行人的汽車絕塵而去。

張桂蘭沒有謀劃的心計,只有被命運裹挾的無奈和逆來順受的隱忍。

安傑的放下

安傑作爲有些傲嬌,又懷着羅曼蒂克的浪漫想法的資本家小姐,她一開始不能接受江德福是二婚,後來連繼子都跑出來了,這極大地挑戰了她的接受極限。

婚姻中於是始終亙着兩根刺,前半段是張桂蘭,後半段是江昌義,這是她對江德福不滿吐槽的永恆話題。

可是,當得知江昌義之事是江德福背了黑鍋之後,她開始重新認識了自己的丈夫,她爲自己男人的隱忍和擔當感到心疼和驕傲。

後來與張桂蘭的這次見面也徹底治癒了安傑,她耿耿於懷在意着的丈夫的前妻竟是眼前這個花白頭髮、皺紋滿臉、神情呆滯的農村老嫗,與她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她反而開始同情這個婦人坎坷又辛酸的一生。

世上本無十全十美的人生,放過別人便是成全自己。

魯迅在《朝花夕拾》中寫道:人生有時難免會陷入困境,但人的高貴在於,困境中依然保持操守,決不能放縱自我,任錯誤的慾望氾濫。

如果張桂蘭能保持自己的操守,或許人生便是另一種走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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