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旷野中烧野火

麦子还没有播种,玉米秆堆在大田里,叶子已经干黄,秆秆还有些水分。带一盒洋火,叫一群小伙伴,一起去大田。远离公路,远离大人的视线。玩火不能给大人看见,看见就没好果子吃。

日常能吃饱肚子就很不错,吃肉,得等到过年。那时对过年的期待是一种幸福的向往,现在天天吃肉有问题吗?有!吃得多了,不行,得多吃菜,健康。

到大田之前先去水沟。带上篮子。筑一道水坝,用你的篮子开始扫荡水面。大小泥鳅,都是好东西。带的罐头瓶派上用场,装进去。

浑身都是泥水,布鞋湿透,罐头瓶就装满了。

拎着篮子,盛着罐头瓶,撒开脚丫子朝大田最远处奔跑,那里有期待已久的好时光。

苇子壕周围有许多树,树下有落叶,有枯枝。跑一圈,找硬柴,等会儿用得着。

枯黄的玉米叶子是最好的就火燃料,捡最干的,卷起来,一根洋火就够。放在挖好的小坑里,捡来的干柴一点一点加上去,不能一下子加太多,会闷死火苗的。我们有经验。

火烧起来了,先烤衣服,烤鞋子,湿湿的真难受。有暖气了,几个人围在一起,跳一跳,烤烤前面,转过来,烤烤屁股,全身都暖和。

硬的树枝,掰断一截露处尖锐的快口,从罐头瓶里捞出一根泥鳅,穿进嘴巴,从腮里穿出来。

泥鳅很滑,抓不住,掉在地上,使劲蠕动,可惜不是泥。浑身裹了土的泥鳅终于束手就擒。

谁先穿成谁先烤。烤泥鳅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各人对生熟的适应大不相同:有的七生就敢吃,有的八成熟才试尝。我非要十成熟才肯下嘴。

十成熟的泥鳅就像一块黑炭,但是我知道,黑炭里面有鲜嫩的鱼肉。

扒开外层黑黑的泥皮,你现在知道泥鳅在地上滚多久都无所谓,后来知道著名的叫花鸡还要裹更多的泥。我在没有师傅教育的混沌中竟然也能发明美食的吃法。我怎么就没想到申请了专利啥的。泥鳅的肉细腻,虽然有点小刺,只要不着急,总不会被卡着,我就从来没有被卡过。

如果有点盐,火烤的泥鳅应该是无上的美味。得陇望蜀虽然不知道,对美味的追求一直不曾停歇。

闭上眼睛,慢慢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肉的味道,真好啊!

小伙伴很多,泥鳅很少。吃完就没有了。还有那么大一堆火,一堆红通通的火,那么旺,那么热,那么让人舍不得。

抓蛐蛐,抓蛐蛐!

大蛐蛐肉多,小的都放走!

蛐蛐可要抓紧了,它要是蹦到地上可不像泥鳅只是原地打滚,它有强健的大腿,一蹦一蹦你就可能又得重新寻觅。

蛐蛐没有像泥鳅一样的嘴巴像泥鳅一样的鱼鳃。只能想办法捅进去。什么角度都有。无一例外,蛐蛐都会喷出绿水,看着不那么想吃,总有恶心的感觉。

谁都不说,接着烤。

生熟不知道,互相看着,谁也不先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扔了,大家都扔了。毕竟不是特种兵,肠胃还不够坚强。那时如果我先吃,现在说不定是合格的特战队员。

忙乎一下午,可能就吃了一条能塞够牙缝的泥鳅,肚子咕噜咕噜叫唤。得回家吃点面食,那才正经。

再烤烤火,前边烤,后边烤。填上土,踩几脚,一起对着刚才火坑撒泡尿。

回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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