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仇人叫泯恩之四十四:半夢半醒

“什麼?!”衆人都不禁大喫一驚,立即緊張地進入警備狀態,絲毫不敢鬆懈。

帝二哥卻淡然地擺擺手,“不必緊張,沒有赤龍之子的血,赤穹是沒有超能力的。”

“哪怕沒有超能力,這麼大個傢伙,隨隨便便就能把咱們踩成肉餅子吧?”西西滴溜着眼睛四處張望,清澈的眸子裏裝滿了疑惑,“那我怎麼沒看到它呢?不是應該一眼就能看到的嗎?”

“正因爲它太大,目所不能及啊!它正處於休眠狀態,此時的身體盤成了一個圈,我們正在它盤起來的這個圈裏。”帝二哥感慨道,“赤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它是可以變化無窮的神兵利器。”

“它可以變成三尖兩刃戟嗎?”如此發問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這問題,已經明顯和前者不在一條線上。

“所謂的變化無窮,並非是指它能改變自身形態轉變成另一種模樣,而是指它可以變大變小。”

帝二哥耐心地解釋,當年看到赤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見識了赤穹的威力之後,更是無比滿足。

多少人想見見不着,想不到他居然還能見識第二次,哪怕不能得到,這輩子也算是無憾了。

“你說它能變大變小?”西西繼續好奇地問道,“那它大能大到什麼程度?小可以小成什麼樣子?”

帝二哥摸摸下巴略微扎手的鬍鬚,若有所思,“能多大多小……還真不清楚,我看到它最大的時候就是在自來閒死時……”

說到這兒,他偷偷看了眼星風,她絕美的臉上冷若冰霜,眸子看不出異樣,緊泯的雙脣卻示意着她拼命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帝二哥內心愧疚自責不已,他真想一命換一命,不然怎麼有臉去黃泉賠罪啊!

“那時的赤穹巨大無比,我們看不到它的身體,它憤怒地張着獠牙大嘴狠命向我們怒吼,獠牙鋒利無比,閃着寒光。我和夜眼兩人若不是利用輕功急忙逃命,恐怕早沒了性命。”

“你看不到它的全貌?”偃愁好奇地詢問,他打小就聽赤穹的故事長大,對這個上古神獸的興趣絲毫不比藥理少,眼下能一睹真容,早已興奮不已。

帝二哥後怕地握住拳頭,“是的,我看不到它的全貌。那時的赤穹因爲主人的離去接近瘋狂,它急於報仇,身體迅速膨大,只眨眼功夫就只看到它的頭。我們人類,竟還不如它的一顆獠牙大!”

偃愁接着追問,“那它小的時候呢?能有多小?”

“最小的時候,也就一隻貓崽大小。我們兄弟三人經常在一起飲酒暢聊,赤穹就如一隻小貓崽在桌上來回蹦躂,還會偷喝自來閒的酒……”

憶起往昔種種,帝二哥的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但只是片刻,那笑就透出苦澀,逐漸蔓延,直至滿臉的淒涼,刺痛着內心深處,轉化爲酸楚的眼淚,順着乾癟的臉龐緩緩滑落。

這一路走來,帝二哥的各種自責和愧疚星風是看在眼裏的,她並非鐵石心腸,並非不近人情,可老閣主的離開,就像一個魔咒,她越想忘記,就越是恨意滔天。

這個聽信讒言害死老閣主的罪魁禍首,她真的很想把手中的劍插入他的心臟,用鮮紅的血液祭奠枉死的老閣主。

此時注意到他的失態,心底也是矛盾非常,遵照老閣主的遺言,她該安分待在星霄閣不過問塵事,更不該去尋仇。可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更何況老閣主的救命之恩、養育之恩、知遇之恩,又豈能被這麼輕描淡寫?

她緊咬貝齒,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顫抖的手緊緊把住劍鞘,左手幾次碰到劍柄,卻又都忍辱放棄。

“這麼小啊?”西西伸出雙手比劃,“小貓崽才這麼丁點兒呢!這也太小了吧?那它平時喫什麼?”

帝二哥狀似不經意扶額,抹去眼角的溼潤,輕輕咳了咳,“這神獸並不喫我們人類的食物,它吸取天地精華,並定期吸食主人的精血,這也是歷代赤穹主人活不過四十歲光景的原因。”

“什麼?!這東西還要吸食人血?”偃愁大呼一聲,“減少壽命去養一頭大怪獸?”

“就是,這樣的怪物可不能留下!”西西點頭附和,一想到要用泯恩的血去喚醒赤穹,還要用精血餵養赤穹,她就一陣心酸,她不能忍受身邊風度翩翩的公子只能陪伴她度過這麼短的年歲。

她小心翼翼地徵詢一言不發的泯恩,“那個……要不咱就不要喚醒它了好不好?”

泯恩溫柔回眸,嘴角漾起笑意,寵溺地摸摸她歪斜的腦袋,“傻瓜,我們的本意也不是要喚醒它呀。”

“此物,不能留!”星風目光堅定,擲地有聲,“若非它的出現,世人怎會爲了爭奪它而發動那麼多殺戮?這樣的不詳之物,絕不能讓它活在這世上!”

“嗯!不能留!”偃愁表示贊同,凡是涉及到“天下第一”的寶貝或者人物,身邊的是非從來沒斷過,這些,往往皆因一個“貪”字!而世人,最難斷的便是貪、嗔、癡。

帝二哥有些錯愕地看着眼前年輕的後輩們,不太理解他們的想法。“你們是沒見識過它的厲害,見了它,你們就會改變主意的。”

泯恩目光灼灼看着身前不太一樣的西西,他和她,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這些身外之物,何必掛懷?“我對它,不感興趣。”

帝二哥不死心,繼續遊說,“世人爲了得到赤穹,無所不用其極,勢必要將它據爲己有,只因得之必得天下,你當真不心動?”

泯恩義正言辭地回道,“正因爲有這麼多人爭搶,它才更不能留!大蒙皇族因它而滅,陶陶因它家破人亡,自來閒的死也因它而起,多少人死於對它的執念,我爲何要對這畜生念念不忘?!”

帝二哥沉默了,彷彿當頭棒喝,泯恩的話讓他羞愧難當,虧得他還是武林前輩,卻連基本的是非黑白都拋諸腦後,也許,武林是該換一種思維了。

西西扯了扯泯恩的衣袖,“要不咱們走吧!不喚醒它就好了,讓它在這裏沉睡吧!”

“傻瓜,不行的。”泯恩輕輕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上面還有一顆小紅點兒,像個美人痣。“如果它不死,世人就還會尋找它。但凡有人尋找,勢必就會知道我的存在……”

“我不要他們來殺你!”西西連忙驚呼起來,手死死拽住泯恩的手腕,滿臉的驚恐和擔憂,心臟像被擠壓着,讓她喘不上氣。

泯恩心裏一暖,嘴角的弧度越發好看,他再度將她攬入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更不會讓我們有事。”

偃愁咂咂舌,把臉湊近抱作一團的兩人,一臉壞笑地揶揄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這還沒成親呢,成何體統!”

泯恩睥睨着他,嫌棄地用左手把那張臉推開,轉而壓低聲線在西西耳邊耳語,“別聽他胡說,我們只是沒拜過高堂而已。”

“拜……堂……”有什麼東西在西西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大紅喜服、大紅頭幔、大紅燭火……引入眼簾的都是喜慶的紅,還有……

她緩緩擡起頭,眼前是泯恩好看的眉眼,眸子裏盡是似曾相識的柔情。眼前的他,一會兒是舞劍的少年,一會兒是身穿喜服的新郎官,相似的面孔,相似的深情。

彷彿看見兩人在大雪紛飛中賞紅梅,又彷彿看見少年在她窗外借助月光給她做皮影戲,還有他替她背鍋而被父親責罰……如此種種,在恍惚間漸漸浮現,卻又不夠明朗,“泯恩哥哥……”

這熟悉的稱呼,包含久違的深情,讓泯恩激動不已,眸子裏裝滿期盼,胸口也劇烈起伏,似要迸發出來。他努力剋制自己顫抖的聲音,哽咽着小心詢問:“一笑,你記起我了嗎?”

西西回了回神,茫然看向泯恩,不知該怎麼回答。幾個模糊殘缺的片段,她如何能理清?

泯恩心中的小火苗被澆滅大半,但他還是很期待,一切正在好轉不是嗎?再續上剩下的情根,她一定會回來的。

在這之前,他一直很剋制自己,不想讓自己再像初見時那樣被她當作登徒子。可是眼下,她的種種轉變都證明他們越靠越近,心中的興奮難以抑制,急於找到一個發泄口。

顧不得衆目睽睽,他直接捧起西西的臉,輕輕將吻落在她粉嫩的薄脣,在她錯愕的目光中汲取香甜。

帝二哥識趣地背過身,星風拽着不肯放過看好戲的偃愁大步離開,只有華度站在原地,酸澀地盯着眼前擁吻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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