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氣茶語|大雪.雪堂

我以節氣爲尺,

以茶入味,

度人間芳香。

和你一起走過四季……

蘇子得廢圃於東坡之脅,築而垣之,作堂焉,號其正曰‘雪堂’。堂以大雪中爲之,因繪雪於四壁之間,無容隙也。起居偃仰,環顧睥睨,無非雪者。”

                    ——[北宋]蘇軾

蘇軾在黃州 ,寓居臨皋亭 ,在東坡構築雪堂 。房屋建成之日,漫天風雪,或有感於此,先生將室內四壁漆得白如雪,坐臥其中環顧四周,屋外屋內渾然一色,自題“東坡雪堂”。

據有關資料介紹,室內“繪”成白牆自古沒有先例,東坡先生開創了國人室內白牆裝飾的先河,成爲佳話。這個雪堂後來也成爲他的精神之所。無論生活多麼清苦,都能把生活過得熱氣騰騰。他把控生活幸福感的能力,是我朝聖的目標。

很多人欣賞他在逆境中詩意人生的樂觀與豁達,我欣賞的卻是先生身上的三顆心:好奇心、童心、自在心。好奇心使他不斷創造,童心讓他有趣,自在心使他的心情豁達。

每個人心中可能都有一個“雪堂”,它在我心裏便是茶室。茶室容易生靜,無論室外如何變化,不論繁華與否,都足以靜心、靜我。

說起茶室,由來已久,它的萌芽是 “茶攤”,在晉代作爲零售飲料,以流動的茶攤形式出現,美其名曰“提壺弼茗”。後興於唐,在唐朝開元年間稱爲茗鋪,佛教興盛助推了茶室的初步形成。宋朝興盛起來,已具備豐富的社會功能。明清進一步發展。

蘇先生的“雪堂”就是當時的茶室,是他躬耕休息、對飲、繪畫的地方。

今日大雪節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說:“至此而雪盛也。”這裏的雪盛不是指雪大。大雪時節反映的是氣溫與降水量,最常見的就是降溫,有“小雪封地,大雪封河”的說法。這個時候在古代,說不太適合出行,提醒大家應符合四時規律,好好冬藏。

冬藏做什麼呢?勤勞的人們不是抓緊勞作,就是養生進補。俗語稱“冬天進補,開春打虎”,說的就是大雪時節。作爲冬天的一種養生之道,我常常不那麼注意,但隨着年齡漸長,開始覺得萬物有理,要順應自然節律。

茶室也講究四時之序。無論是茶還是器物,又或者請一些四時風物入室,當與自然、與個體有連接才讓空間有了鮮活的生命力。

茶室在發展過程中,因地方文化背景不同,它在不同地區形成了各自不同的形式和特徵,但作爲一種文化符號是不變的,它承載了茶禮、茶藝、茶道,更多是給人精神上的撫慰,給心靈一方淨土。

宋朝文人雅士們以焚香、品茗、插花、掛畫來營造氛圍,加深與自然、與身體對話,來調動人的感官系統,讓眼、耳、鼻、舌、聲、意變得更加敏銳,並影響至今。所以蘇先生在黃州的那些年,我內心認爲是“雪堂”讓他保有了身上最尊貴的三顆心。而不至於被殘酷的現實打敗,熱愛生活。

當一個人對生活有敏銳的感知,仍保有好奇,是改變自己認知侷限的開始。我必須承認自己,當下的認知還很有限,需要“事上磨,心上悟。”

茶室的生命力在於用,日用日新。日用之美同樣需時間的陳化與打磨,如同一個人真正的體悟需要時間,在“啊,原來如此”的瞬間化爲自己身上的血與肉。

我雖不刻意追逐,在交付過程中靜等自己霎那間的領悟,但使用茶室時,我成了主動的收集者,收集滋養自己生命的東西。它從One開始,可以是音樂,是書畫,也可以是攝影作品或其他,它能夠在生命行走過程中生髮無數種可能。而每一種可能都是一束光,能照見自己,看到別人,也能撫慰時光。所以“月生崌〞便是我的“雪堂”。

每當說下雪,就想起兒時,想起老人說的話:小雪是初雪來臨,隨下隨化,大雪是積雪出現,可以堆雪人了,而且新下的雪更有粘性。

堆雪人、打雪仗、雪地捕鳥……歡樂過我的童年。所以越成長越覺得人生一些美好的記憶不應該被忘卻,一些老人的話也不應該忘記,在平凡的日子裏去收集更多快樂,也是日常的修行,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今天,北方或是大雪紛飛了,南方的蕭瑟,在盛放的花朵裏,在偶爾飄落的樹葉中,也在我天馬行空的念想裏:天降大雪,方外皆寒,銀裝素裹裏,圍一爐一屋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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