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期,有一小夥子叫尾生……這叫啥名?起那麼個接近尾生的名字,一聽就是命不久矣了。
且看他是怎麼作死的。
尾生是個極爲守信,在我看來還有點死要面子的那麼一個人。
比如,親戚要借醋,他沒有不說他沒有,而是從後門跑別人家借一瓶謊稱是自己家的,借給親戚。這種手段在我看來和借花獻佛沒什麼兩樣吧?
表面上尾生是幫親戚解決了困難,並免去了親戚再向別人借醋的麻煩,但卻消耗了別人的醋給自己賺了個樂於助人的好名聲。
老鄉兒孔子看不下去了,批評了這小子弄虛作假的行徑,尾生還狡辯說這是美麗的謊言。
本來尾生住在魯國曲阜,後來可能是混不下去了,就搬到了梁地(今陝西韓城南)。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尾生坐在牆根底下歇腳,正盤算着下一步去誰家搬個磚謀個生,忽一陣桃色春風撲面而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美女正挎着一個精緻的小竹籃從尾生的面前閃過。
一陣淘氣的春風把姑娘的真絲手帕吹落,眼疾手快的尾生一把抓住手帕遞給了姑娘,心裏簡直不要太美麗。
就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愛情已經在兩個小年輕的心裏生根發芽。
(此處省略一萬字的私會畫面)
“爹!我就要嫁給尾生!”杏兒搖着宋老爺子的胳膊,跳着腳說。
“不行不行,嫁一個窮小子以後得喫多少苦!?爹可就你一個寶貝閨女。”宋老爺子抓緊手裏的柺杖,搖頭嘆息。
“錢錢錢,我纔不稀罕錢呢!”杏兒這樣磨了她爹好幾天了,也沒什麼結果,索性,一賭氣,一轉身,跑出了屋外。
一天夜裏,尾生翻牆進入了宋家的後院,見杏兒的閨房裏還亮着一盞暖燈,緊張的心一下子變得甜滋滋的。
“杏兒,杏兒!快開門,和你爹談得怎麼樣了?”尾生用手指戳破的窗戶紙,對這裏面悄聲催促。
本來杏兒在屋子裏生悶氣,一見是自己的情郎,像一隻燕子一樣飛去打開了門。
“還能怎樣,我爹不同意唄,說我要是敢跟你走了,就再也不要認他這個爹!”杏兒嘟着嘴,躲着腳。
尾生見狀忙跑上前抱住自己的心上人:“我的好杏兒,這一生我只要你!其它的什麼都可以不要!”
(這話就像這小子還有啥可以不要似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杏兒一下子止住了眼瞅着就要留下來的眼淚。
“咱們私奔,如何?”尾生篤定地說。
杏兒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跟我回曲阜老家,我耕地來你織布,只羨鴛鴦不羨仙,如何,如何?”尾生激動地搖晃着懷裏的美人。
(咦……畫面過於油膩)
杏兒羞紅了臉,不敢相信腦海裏那個美好的畫面會成爲現實。
“真的嗎?好,好,我們比翼雙飛,我跟你走!”
“明晚黃昏,咱們就在韓城外的那座木橋下見,你不來,我不走哦!”尾生眼見懷裏的大美女就要到自己的碗裏了,也不必非執着於此時的難捨難分,一旦叫宋家人看見就不好了。
於是,腳下抹油,一溜煙兒就翻牆逃走了。
杏兒沒想到,這一別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因爲他們這一番對話都被躲在門外的宋老爺子聽在耳朵裏,他老人家踱到門前,憤憤地將女兒的閨房門從外面上了一道重重的鎖。
“咣噹”一聲,杏兒才如夢初醒,狠命地砸着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彼時,對昨夜風雨一無所知的尾生兩手插着兜,哼着走調的小曲來到了約好的木橋下。
敲敲頭頂上的木頭橋板,尾生激動地咧開嘴:這就是木橋下,杏兒只要一到,一眼就能看見我!我絕不能挪窩!
一等不來,二等杏兒還不來,“咕嚕”一聲,尾生餓了。
肯定有賣燒餅的從橋上經過,要不怎麼會這麼香?好想喫一口呀……
不行!一旦這時候杏兒來了,沒看見我怎麼辦?
尾生狠嚥了一口唾沫,巋然不動。
老天看着如此執着的年輕人,也忍不住想捉弄他一下,就看他挪不挪窩!
於是,頃刻間大雨滂沱,電閃雷鳴,眼瞅着橋下的河水已經沒過膝蓋。
不行!我和杏兒約好了,木橋下不見不散!尾生如是對自己說。
河水已經沒過了尾生的腰際,不會游泳的尾生慌了,連忙雙手合十,求老天放他一馬,他保證以後一定會對杏兒好。
老天沒聽他掰扯,畢竟天若有情天亦老嘛。
河水要沒過肩膀了,情急之下,尾生死死地抱住了橋柱。
河水仍然沒有停止上漲,最終尾生被活活淹死了。
一聽下人說了這事,宋老爺子大喜,這下女兒可以死心了!
他趕忙帶着一臉急切的杏兒來到了木橋下。
看着情郎至死仍抱着橋柱的僵硬的屍體,杏兒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抱住尾生嚎啕大哭。
寫在後面
《莊子·盜跖》:“尾生與女子期於梁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樑柱而死。”
本故事根據成語尾生抱柱改編。
現代成語字典給出的解釋是比喻堅守信約。
但作爲一個正常人,我還是得說這種腦子軸得跟木頭樁子一樣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約在橋下見面,河水漲高了,挪到旁邊杏兒就看不到了?那杏兒的視野還真夠狹窄的,呵呵。
或者尾生不是願擱橋下待著麼?那就弄個船,把船綁在橋柱上,他坐船裏不也行麼?
人太軸真的就把自己作死了。
依我看,堅守信約是對的,但是要懂得變通。
小貓原創文字,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