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有冬天的心靈
才能領略松樹的霜枝,
枝頭白雪皚皚
——華萊士·史蒂文斯
冬天總歸不像春夏,萬物的慾望都靜停下來,既不爭奪半分陽光,也不渴望即刻佔有,天寒地清的日子裏,一切都變得簡單明瞭,安寧平和似乎是最有幸的犒賞。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冬藏,趁着冬日的安靜透亮,收攏起生活中複雜執拗,無法扭轉的那些慾望,任憑其在日光下稀釋,然後謙卑地去珍藏周圍伸手就能觸摸的點滴幸福和恩賜。
就像是張執浩所言的焉支山深處,那些冬日暖陽下的事物之間,隱藏着不爲人知的承諾。
它們總是誠實如初地生長,彼此有着最爲坦率和樸素的契約,誰也不會爭搶什麼,篤定自己的位置如雪花落地一般,就這樣靜謐地活着,有時甚至還帶有半分遲鈍和迂腐。
“那裏的陽光長一寸,這裏的陽光便短一分。”重重疊疊的寒意,讓這些沉默寡言的事物充滿默契,顯得宛如一個過於平凡的奇蹟,卻又循着最爲神聖的安排。
當松果落在雪地上,雪地便溫柔地接納它,爲它騰出一個像樣的家。雪花隨後靜靜飄落,爲它披上美麗的“嫁衣”。
而即使雪註定要在林間融化,松果也不會強求什麼,因爲這是它們各自的命運,又何須追尋什麼“身心的圓滿或者釋懷的癒合”(羅伯特·勃萊《冬日的詩》)。
它們只需聚在低窪處,靜候來年冬天的到來,因爲它們知曉,寒冬有時,孤獨亦有時,而春日有時,幸福也終有時。來年的雪還會再下,來年的嫁衣也早已預備。
馬上就要到冬至了,今年似乎會是一個暖冬,如果此刻你的心還無法平和,不如想一想大山深處的事物,學着用緩慢、呆笨的方式過冬,不用強求,只需等待,因爲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摘自爲你讀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