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其人(下)

老乞的扶貧之路

老乞2019年8月響應號召,自告奮勇,加入了中央精準扶貧的大軍。單位選派了三名幹部,老中青三結合,老乞當仁不讓成爲他們中工齡最長、村民評價最好、影響力最強的人。

2019年單位接到任務後,本想鍛鍊年輕幹部,結果年輕人報名者寥寥無幾,出人意料的是,即將退休的老乞卻挺身而出,主動請纓。在這個關鍵時刻,老黨員的英雄本色,老同志的浩然之氣彰顯無疑。

老乞入駐禮泉縣煙霞鎮永紅村,離家開車一個半小時路程。在社區唾沫星子淹不死、打不倒的老乞,身子骨還算硬朗,車箱裏的油料仍然充足,每週堅持來回騎自行車,一年四季,風雨無阻。這種不服輸不服老的勁頭,令人歎服。

老乞剛入駐永紅村一個月後,我因工作調動,負責了駐村幹部的日常管理工作。記得在兄弟單位調研駐村幹部如何發放生活補貼時,有人就建議說:駐村幹部喫住是個大問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人喫好。這句話讓我至今一直難忘,咱是農村出來的,可能適應能力強點,可老乞他們都是城裏長大的,能喫得消嗎?

一個多月之後,我隨領導去看望他們。的確如是,永紅村生活艱苦,條件簡陋,三個人喫住辦公擠在同一間房子裏,無專用廚房,室內無自來水,無衛生間,更談不上洗澡了。那個時候,精準扶貧進入到計時,他們每天如同打仗一樣,從早忙到晚,沒有時間概念,喫飯瞎湊合,中午泡方便麪,晚上才合計着做飯。說做飯,也就是煮碗掛麪,炒個西紅柿雞蛋什麼的。因爲那時做個飯很麻煩,買菜要跑到鎮上,洗菜要去室外,切菜、擀麪要把被褥揭起來,把牀板當案板。看到這樣的狀況,領導十分關心,爲每人添置了竈具,提高了生活交通補助標準。

永紅村屬旱腰帶地區,缺水少雨,地勢陡峭,隆冬乾冷,暑天燥熱,不適宜農作物生長。就是在這樣惡劣的自然環境下,老乞默默堅守了三年,從未聽見喊苦叫累,向組織提要求。2021年8月扶貧整兩年,按政策規定本可以輪換,可老乞堅決不肯,主要是他捨不得這裏的鄉親們,放不下這裏的工作。如果不是退休,如果政策允許留任,不但他願意,單位也希望繼續留下來。因爲他在,誰都放心!

扶貧三年,吃盡了人生苦痛,也收穫了民心民意。說幹物業累、遭人罵,但這畢竟在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回家有熱騰騰的飯菜,沒有幹好上面有領導擔着,受委屈了有家人護着。駐村扶貧,這可是另一種生活另一種體驗,人生地不熟,衛生條件差,扶貧壓力大,生活無規律。更犯愁的是每天下工回來,冰鍋冷竈,必須親自下廚。寒冬臘月,水龍頭凍裂了,手凍爛了,還得爲一碗粥動手。老乞這輩子哪兒喫過這苦受過這罪啊!但他沒有認慫,而是學會了適應,學會了咬牙堅持。他與村民們打成一片,與村鎮幹部融爲一體,走村串戶(永紅村由四個自然村組成,村與村之間離得很遠),做調研錄信息,很快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騎自行車本是老乞的一大愛好,他是市某俱樂部成員,曾單車去過西雙版納。但長期騎自行車可不是個辦法,遇颳風下雨冰天雪地,公路上是很危險的。老乞一狠心,用車貸買了一輛車,交通問題解決了,一壺水都開了,人也腿長了。愛人退休賦閒在家急得慌,看老乞喫不好睡不好,心疼啊!乾脆隔三差五去一趟,他忙的時候還能做個飯搭個下手什麼的,久而久之她也成了這裏的重要一員,成了精準扶貧路上的模範妻子。

有次,老乞帶着我在村上轉悠,村民們見了老乞第一句話問:老婆上來了麼?還悄悄對我耳語:老乞這麼粗的人,老婆咱這麼好看呢?我開玩笑說:老乞瀟灑着呢,是在你們北源上磨粗曬黑了。老乞的女兒女婿外孫女也成了永紅村的常客,老乞禮拜天回不去了,孩子一家就拎着大包小包來看老乞了。

一年多後,住宿條件有了改善,有了單獨的廚房,引進了自來水。環境的變化,也讓老乞的廚藝大長。沒事的時候,弄幾個小菜,大夥兒泯幾口小酒,排一下寂寞。聽他說,他是主廚,別人備料,拿啥做啥,紅燒魚、燉排骨、做黃燜雞絕對拿手。退休前我去過一次,老乞給我露了一手,做了六個菜,主要是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涼拌黃瓜等,當然缺少硬菜,沒有彰顯出老乞的手藝,但卻三打五除二,沒夠咥!

老乞還學會了如何面對孤獨,打發時日。說實話,秋收夏種是農村最忙的,天陰下雨、忙罷過後又是最閒的。這三年,老乞走遍了這裏的山山水水、溝溝坎坎、村村院院,對這裏的風土人情、民生民意都瞭如指掌。誰家幾口人幾畝地,孩子多大,家庭收入狀況,老乞都如數家珍,娓娓道來。難怪村支書說,扶貧之前,老會計鞏大哥是我們村的活地圖,現在老乞成活電腦了。

農村到了晚上七點天就黑實了,這個時候是最難熬的,老乞學會了與村民拉家常,也就是諞光傳。每到晚上,村幹部辦公室燈火通明,滿屋子全是村民,他們不打牌,不酗酒,不扯家長裏短,說的全是如何脫貧,如糧價多錢,果子咋賣的,孩子打工咋樣等等。當然相互溝通中必然有提別的問題的,比如子女想到城裏上學啦,最近買化肥手頭緊等諸如此類,老乞都會應接不暇,樂於幫忙,有力出力有智出智。最能拍板做主的,是週末有人想搭乘老乞順風車進城,Ok,沒問題!老乞就這麼豪爽率性。

扶貧這三年,老乞感受到了不一樣的人生,體會到了如土地一樣質樸奉獻的農民兄弟。收穫真情真愛真心,取得廠榮村榮齊榮!(齊同乞)

2019年12月,永紅村一舉實現脫貧攻堅戰清零的任務,受到了縣委縣政府的表彰。老乞表現出色,2020年8月被禮泉縣選派到安康市嵐皋縣幫助指導脫貧攻堅工作。他敬業樂羣,成績突出,被市縣精準脫貧專刊競相報道。2021年度我公司被縣授予扶貧先進單位,老乞被授予先進個人。2022年6月公司又被縣授予優秀駐村工作隊。

今年8月底老乞光榮退休,村上爲他舉辦了歡送會。村支書說:老乞就是我們村的”王大拿”,永紅村的旮旮旯旯他最熟悉,家家戶戶他最清楚,溝溝壑壑都留下了他閃光的足跡,村上這幾年的發展變化,他功不可沒,村民絕對不會忘記的。76歲的老會計更是動情地說:老乞這幾年爲我們村出了大力,村民真是捨不得讓他走啊!老頭握着老乞的手滿含熱淚,不停地說:謝謝,謝謝!你一定要常回來看看!副村長還對我說:村委會和村民正準備聯名寫信挽留老乞呢!聽了大家的溢美之詞,老乞感動得稀里嘩啦:永紅村已成了我的第二故鄉,村民已成了我永遠割捨不下的情懷,我會常回來看看的!

冰心說:”成功的花,人們只驚羨它現時的明豔;而當初的芽,卻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滿了犧牲的血雨。”扶貧三年,老乞憑着默默地付出和堅強的意志,拔山扛鼎,不懼艱辛,開出了鮮豔之花,結出了勝利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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