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氣息與味道(中)

(接上文)

大年初二  招待姑爺

初二,全國人民都知道,這是岳父岳母的節日。女兒回孃家,女婿看岳父岳母,孩子走舅家。可在我們永壽老家,初二卻是拜新靈,就是祭奠先一年亡故的親人,這一天絕不能亂走親戚、胡串門。

十幾年前,我們準是一家拜見岳父岳母大人,現在老人都先後故去,我們已成了沒孃的孩子,成了不大不小的老人,只有寄希望於女兒女婿外孫回家。

年,過的就是孩子,就是希望。如果沒有孩子,年就沒了煙火與生機。小外孫回家,是有心靈感應的,我們早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這小子從不敲門而是踹門,土匪來了,姥爺姥姥高興,要的就是這效果。因爲外孫來了,就像帶來了靈丹妙藥,我們的一切煩惱都消失了,姥姥一整天屁顛屁顛也不喊累了。俗語說:爺爺孫子老弟兄,這是什麼狗屁邏輯,這是不分大小你我高低好壞喜憂的邏輯。這就是爺孫間的關係。

今年小外孫剛滿五歲,對“毛爺爺”有了感性認識和無限崇敬,知曉“毛爺爺”可以兌換玩具。所以,今年有備而來,壓歲錢想糊弄不行,給得少更不行。跪拜祝新年,伸手壓歲錢;磕頭如搗蒜,姥爺看着辦。頭破不要緊,只要毛爺爺;姥姥喜不盡,紅包發個夠。

中午招待女兒女婿一家,飯菜自然非常豐盛,與姑爺肯定要喝幾盅,無酒不成席嘛,喝着喝着就想起了我的岳母大人。岳母去世十多年了,但她對我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是難以忘懷的。她每年過年早早忙活,期盼的就是大年初二這一天。兒女孫子十幾口人全都到齊了,岳母準備了一大桌菜,酒儘管放開喝。那時我胃不好,酒不能多喝,但岳母輪流不停的勸酒。生怕桌上沒了酒,一會兒拿一瓶,逗得我們直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年輕氣盛,喝酒沒個量度,每次都要撂倒幾個,醉了就要出洋相,胡打胡鬧,但大家的心都是好的善的親的。如今岳母大人走了,這一切已經久遠了,再也不會發生了。

大年初三  看臨潼老舅

按老家風俗,初三走舅家。我們每家派一個代表,去看臨潼舅。臨潼舅是媳婦的親舅,但我感覺他待我比親舅還親,比親舅還好。之前寫過臨潼舅的文章,自從咱當了女婿就與臨潼舅結下了忘年之交。去年他的大孫子結婚,因爲疫情婚期不停地後延,最後真正確定婚期了,結果我卻不能參加。臨潼舅一直爲此惦記着,春節再不去恐要罵我了,最後只有忍疼割愛,外甥女換成外甥女婿了。

臨潼舅依然如故,身體硬朗,聲音洪亮,擲地有聲,咋看都不像七十有八的老人。這次轉陽,他說就像蚊子叮咬一樣,很快就過去了。他酒量很好,除了老三外甥女婿其他人都陪不起,我更是甘拜下風。他與他的三個兒各過各。當然,大事不糊塗,三個兒情況都很好,但他不依他們,咱身體好爲啥要給兒添麻煩呢?這就是中國老人!

臨潼舅去年辦了一件大事,老人家爲自己的二兒兌換了一院樁基,因爲二兒是搞建築工程的,親自設計,造型大氣,建材環保,室內富麗堂皇蓋,這下也了卻了臨潼舅的一樁心事。我們一同坐在有地暖的新房裏,臨潼舅喜不自禁,滔滔不絕,講起鄰居這閒置十幾年荒草叢生的樁基,如何去談,冬裏如何設計蓋,用的什麼建材等等。聽臨潼舅說,能談成真不容易,因爲臨潼這地方,風水寶地,現在地鐵已通達,交通十分便利,從西安回一趟家,電動車成本十元錢,樁基地愈來愈值錢了。沒有他與妗子在村上的德行修爲和威望,是很難談成的。這個我信,臨潼舅是村上的大能人,不僅種莊稼是高手,還會看病,對中醫頗有研究,現在歲數大了,又學習書法,遇紅白喜事樂於幫人寫對聯,不敢說臨潼舅書法有多好,主要是他編寫的對聯接地氣,老百姓特別喜歡。

這下好了,三個兒一人一院,前兩院主要是臨潼舅打造的,現在這一院他出力、二兒掏錢。二兒有經濟實力,這幾個錢在西安毛毛雨。

臨潼舅愛和我聊天,我也喜歡洗耳恭聽。他是一個樂觀向上的人,愛思考肯用腦。瞧快八十的人了,仍然種着幾畝地,去年還種經濟作物洋蔥大蒜。他說一年的收成,養活他們老兩口綽綽有餘。小兒和他住一塊,但經濟獨立。小兒兩口前幾年做生意失敗了,這幾年小兩口一直在江蘇打工,今年春節纔回家。臨潼舅見兒第一件事,不是給兒要錢,而是給兒錢。妗子從櫃子裏拿出六千元,說這是流轉土地分的錢。小兩口很是感動,幾年了沒給二老錢,二老還把這幾千元壓在櫃子捨不得花。這就是臨潼老舅,誰的都不欠。

臨潼舅博學多識,對新冠病毒的治療有其獨到的見解。三年疫情全國人民深受其害,國內專家學者嘴上功夫了得,但對其卻束手無策無能爲力。臨潼舅說,他經常看電視,聽專家的解讀,但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哐嘡,對傷寒論的驗方僅使用了一多半,最關鍵的地方沒人敢用。也就是陽後的白肺或心肌炎,在前期沒有任何防治,一但病毒侵入到這肺部或心臟,再想翻身就難了。他說,傷寒論裏有治療這方面的驗方啊,爲啥一直沒人敢用呢?老人講得頭頭是道,本人雖然不太懂,但聽了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說,三十晚上,三個兒商量,今年給他們打兩副棺木,二兒子負責帶他們周遊列國,出去走走看看,欣賞一下大千世界。老舅說這話,心裏徜徉着幾分欣慰。

我們邀請臨潼舅和妗子到咸陽來逛逛,老人很想去,但又一想謝絕了。二兒新蓋的房還沒有收拾好,前後院子要打平,還要種植花草樹木;幾畝承包地要澆水。

妗子精神狀態很好,只是腿腳不好使,現在行走已離不開柺杖了。平時兩個人的飯還好對付,來這麼多人妗子就有難度了。中午請鄰居做了幾個菜。臨潼舅豪爽之人,酒量自然了得。二十年前外甥結婚,老舅曾撂倒一大片,現在每每提起仍自得其樂。今天大年初三,最能陪老舅對喝的老三女婿因爲開車,我只有陪老舅喝幾盅了,也算是給二老拜年吧!

最後祝福老舅和妗子:身體健康,笑口常開,松鶴長春,春秋不老,仁者長壽,智者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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