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雲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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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上海已經是下午了，夫婦倆稍作休息，各自奔赴約會地點。秦可丹外出跟沒回老家的小姐妹聚會去了，跟徐鑫甡說晚上還去卡拉OK要晚回家，徐鑫甡自然答應。徐鑫甡則被老朋友吳良珺請去喫晚飯，黃昏時分，他帶了一份土特產來到吳良珺家。見老屋內的圓臺面早已擺好，吳良珺夫婦、陶伯英夫婦，還有其他幾位朋友已經坐着等他了，就想起可丹的老家來，偌大一個客廳四五十人都能容得下，就說，這兒小是小卻很溫馨！吳良珺說，是啊，圓臺面一放，走路的地方都沒了。徐鑫甡說，是啊！不好意思，剛趕回來。吳良珺說，怎麼不叫上你老婆？快打電話請她一起來！大家紛紛附和。徐鑫甡聳聳肩說，今晚她另有約啦，也是早就說好的。朱慧珍說，哦，那就別管她了，快入席吧。
吳良珺夫婦準備了一桌菜，朱慧珍是寧波人，做的都是寧波菜，喝得是紹興酒，從苔條花生到寧波烤菜，從醉蟹到黃魚鯗等都是正宗寧波菜，大家讚不絕口，說，寧波人是真正的喫貨，下酒菜都是好東西。徐鑫甡說，是的是的，良珺兄好福氣，娶了個會做寧波菜的能幹老婆。發現缺了個人，說，兒子越超呢？吳良珺說，被他的朋友叫走了。徐鑫甡舉杯道，今晚的菜比飯店好多了，現在爲徐良珺夫婦乾一杯，爲了今天的晚宴，他們忙了一天……陶伯英附和道，對呀，兩位辛苦了，乾杯！大家舉杯喝了一口。朱慧珍說，別客氣了，快喫菜吧，爲了這些菜，準備了好多天呢！酒過三巡，話就多起來。朱慧珍問徐鑫甡道，尊夫人老家怎麼樣？這次去鄉下有啥新聞？徐鑫甡見一桌人的眼睛都注視着他，就毫不猶豫地介紹可丹老家的情況和自己的感受，說他老婆的老家是魚米之鄉，房子也大，很不錯的好地方。估計他以後還會去，可能會在那兒多住一段時間。大家讚不絕口。朱慧珍又去廚房燒菜。徐鑫甡卻嘆口氣沉默了。其中有人問他爲啥嘆氣。隨後徐鑫甡忍不住把話題轉到秦可丹身上，把她已經結過婚，老家還有一雙兒女的事說了。全桌人驚愕不已。朱慧珍問道，結婚前你不知道她離過婚？徐鑫甡說，知道，但不知道她有孩子，這我沒問清楚。說罷拿起酒杯、看着杯中的酒發愣，突然又變得坐立不安起來。陶伯英太太蘇素問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又能怎麼辦？對了，跟她在一起多少時間了？徐鑫甡說，去年十月份到現在，大約三四個月了吧。蘇素關切地說，領證了吧？徐鑫甡說，年前才領了證。蘇素說，如果她把前夫生的孩子帶到你家裏住，你願意嗎？這時朱慧珍端來了剛做的菜，見徐鑫甡神色不對，屋內氣氛凝重，就說，怎麼了？！徐鑫甡舉杯道，好了，不談這些了，大家談些開心的事吧！大家舉杯喝酒。但朱慧珍還是打聽清楚了，說，已經這樣了，又有什麼辦法呢？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順其自然吧。蘇素望着朱慧珍說，話是這麼說，但以後會有麻煩的。朱慧珍問道，什麼麻煩？蘇素說，如果她前面生的兩個孩子想來上海讀書，徐先生家裏住得下嗎？再說，他心中願意嗎？！朱慧珍轉向徐鑫甡，用詢問的眼光望着他。與此同時，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徐鑫甡。徐鑫甡有些尷尬，掃視了大家一眼說，這不大可能吧？她的兩個孩子現在由爺爺奶奶帶着，不會想到來上海吧？蘇素說，這不能肯定，萬一來的話，你怎麼辦？你難以招架的。徐鑫甡想了想說，如果真來的話，我也沒辦法，我又不能趕他們走，聽天由命吧，畢竟他是我老婆，她的兩個孩子也是我孩子。陶伯英說，這樣想就好了，鑫甡說得對，這也是天意，鑫甡如今有三個孩子了……吳良珺說，對對，鑫甡該有三個孩子，如果來上海也沒啥不好，家裏熱鬧一些總比一個人冷清清的要好。朱慧珍說，幸虧鑫甡家有好幾間屋子，家裏能住的下的。徐鑫甡說，房子是有，但一件是我大哥的，一間是我二姐的，我大哥的租掉了，二姐的堆放着東西，如果真來的話，我只有向大哥二姐租房子了。吳良珺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也有可能不來的，就不會給你添麻煩……大家附和道，對對，也有可能不來的，也沒這麻煩了。
朱慧珍又去燒了幾個菜端上來，大家讚不絕口。徐鑫甡的情緒好些了，眼下已經不再談論他的事，吳良珺主動介紹起他倆的情況，說春節前夕，他跟朱慧珍去民政局辦了協議離婚，儘管現在已經離婚了，但還是一家人，住一起喫一起，這叫離婚不分家。朱慧珍燒好菜進來，見吳良珺說起他們的事，就說，我倆的事不是說別告訴人嗎？怎麼就如此不守信用呢？！吳良珺說，都是自己朋友，說說沒關係。蘇素說，瞞什麼呢？聽說這兒要動遷，已經好多對夫婦離婚了，說能多分一套房子。其實也對，窮人翻身靠動遷。可是萬一這裏又不動遷了呢？這十多年來每年都說要動遷動遷，但總是說說而已，一直沒有正式啓動……朱慧珍說，這次是真的了，過好年就會來通知的。徐鑫甡說，但願如此。祝賀你們能拿到稱心如意的好房子。蘇素說，這樣的話，那我們也應該去離婚啦！說罷看着旁邊的陶伯英。陶伯英說，也行啊！跟你女兒談一次，她同意的話，我倆年後就去民政局。徐鑫甡驚愕地望着他們，心想，爲了動遷而離婚，去民政局該怎麼說？於是他問了這個問題。吳良珺笑道，這簡單，對他們說，我倆感情長期不和，已經分牀六年了。這就行啦！說得大家都笑起來。吳良珺望了一眼朱慧珍說，告訴我，我們分牀睡幾年啦？朱慧珍說，當着大家的面，怎麼好意思問這個問題呢？吳良珺滿臉不屑地說，都是好朋友，有啥關係。我來告訴大家吧，我們已經七年沒過夫妻生活啦!大家面面相覷。陶伯英忍不住說，我倆雖然沒有七年，也快五年沒有那種生活哩！大家目光都轉向他們倆。蘇素說，既然說破了，也別再隱瞞了。我倆確實好長時間不在一起了。都老夫老妻了，這有啥大驚小怪的，許多中年夫妻都這樣的，是不是？！朱慧珍沒想到陶伯英夫婦也是這樣，不由笑道，那就離婚吧，真正意義上的離婚，等啥呢？！陶伯英說，不就爲了孩子嗎？女兒不同意，就別提離婚的事了。再講，老夫老妻的，沒有了激情，總有親情吧？啥叫白首偕老？啥叫天長地久？又啥叫少年夫妻老來伴？！難道沒有激情就不可以在一起了嗎？我認爲親情比啥都重要……有人讚賞道，是的是的，親情比激情更重要，激情是一時的，而親情是永久的。徐鑫甡說，說得太好了！所以，如果你們懂得親情，就不應該離婚啊！陶伯英感慨不已，他激動地說，對，爲親情乾杯！大家舉杯喝酒，繼續喫菜聊天，約莫十點左右衆人才盡興而散。徐鑫甡向大家告辭，回家已經快十點半了。他喝得半醉，見秦可丹還沒回家，就洗了腳先睡下了，乘了一天車又應酬了這麼多時間，他確實累了，加上喝了酒，躺下後很快就進入夢鄉。
秦可丹回家已經是午夜了，期間她給徐鑫甡發過微信告知過，因爲是過年，玩得晚一些應該沒有問題。她這樣想。當她發現徐鑫甡已經熟睡，就悄然去衛生間洗漱了，輕輕地在他身旁躺下，一時卻睡不着，腦子裏想的事情很多，輾轉反側好長時間才迷迷糊糊睡去。夫婦倆直到天大亮才醒來，秦可丹先起來梳洗後準備煮點心，問徐鑫甡想喫什麼，徐鑫甡也已經起牀，說，隨便。語氣中帶有少許不滿。秦可丹自然明白他爲啥不高興。就解釋說本來想早些回家，可被小姐妹纏住，她們說過年唱卡拉OK看啥時間？應該盡興纔是，說着就去竈間煮了兩碗寧波豬油湯圓。徐鑫甡見她端來自己喜歡喫的點心，又見她說的句句在理，也就釋然了。秦可丹又說，過幾天去他大哥家，該多帶些她家鄉的土特產去。徐鑫甡自然贊成。喫完早點，秦可丹就去店裏上班。徐鑫甡則打了幾個電話，通知大哥二姐說從鄉下帶來了一些土特產要給他們送去，隨後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徐樑柱夫婦見三弟鑫甡夫婦來家做客，帶了許多她家鄉的土特產就很高興，徐樑柱頗有興致地問了秦可丹一些問題，譬如家鄉有沒有湖泊，有沒有山，家裏養狗養貓嗎等等，秦可丹一一作答，徐樑柱竟然很感興趣。這時二姐曉瀾也來了，她男友杜少南去了香港沒法來。秦可丹主動叫了她。曉瀾雖然對她有看法，但見她很有禮貌地跟自己打招呼，也就跟她說起話來。這天來客還有歐陽琳娜夫婦等其他幾位親友。見這麼多人，秦可丹開始有些靦腆，不過一會兒就好了。歐陽惠子看看時間不早，就說，已經訂好了包房，今晚不在家裏喫，現在可以去了。隨後一行人由她帶路，跟着她步行去附近的一家飯店，她的手中還提了幾瓶葡萄酒,秦可丹見她提着的東西有點沉重，便搶着爲她提了。這是家有名的飯店，特色系杭幫菜系，價格不貴菜餚味道卻不錯，平時天天爆滿，更別說節日裏了。現在服務員指向歐陽惠子預定的包房，一行人跟着她魚貫而入。大家入席後徐樑柱請客人點菜。大家紛紛推辭。有人說，還是嫂子來點，她熟悉這裏的菜。歐陽惠子推辭了一下，開始點菜。這期間，徐鑫甡已經讓秦可丹開啓了葡萄酒。
儘管已是初六了，可過年的氣氛還是非常濃郁，中國人的風俗，就是要到過了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節纔算完。這個時候冷菜已經上來。秦可丹熱情地爲每個人斟了葡萄酒，徐樑柱這才站起舉杯道，新年新氣象！祝大家健康快樂、羊年喜洋洋、時來運轉交好運！乾杯！大家跟着舉杯，同時喝了一口。接着互相祝賀乾杯，不久熱菜上來了，包房內洋溢着熱情的談話聲。大家隨意發言口無遮攔想啥說啥，着實熱鬧了一陣。不久，話題轉到盈盈身上。歐陽惠子說，這次盈盈去日本旅遊，發在微信上的照片真不錯，看來我們也應該去看看。徐曉瀾說，是的，我去過日本的，中國人都應該去看看。日本的城市管理不錯，街道很整潔，交通也井然有序，每年的交通事故率很低，許多中國人去日本買東西，像淘便宜貨一樣，買啥的都有，馬桶蓋買的人最多，好像還有電飯煲等等。歐陽惠子說，聽說，每年春節，東京的許多商場裏都是中國人，他們購物像搶購一樣……徐樑柱說，日本人笑不動了。你們看日本人到中國來買東西否？好像沒聽說過。徐鑫甡說，人家東西好，這不能怪日本人。徐曉瀾說，這次盈盈去日本，你們讓她帶啥東西呢？！我聽朋友說，她女兒從日本買回來電飯煲，她用最好的米，結果燒出來的飯跟以前的一樣，不是那種感覺，因爲她在日本喫過她女兒煮的飯，她女兒在東京工作的。後來一個日本朋友建議她用日本的水燒一次看，是否跟在東京時一樣，可上海哪兒去找日本的水呢？徐鑫甡問道，水那麼重要嗎？徐曉瀾說，重要，太重要了。譬如泡茶，日本人是很懂茶道的，同樣的茶葉，他們的水泡出來就是不一樣。這樣聊了一會，話題轉到盈盈的個人問題上。盈盈還沒正式男友，這讓徐樑柱夫婦着急不已，都三十出頭的女孩了，今年又大了一歲。歐陽惠子嘆口氣說，這真讓人心寒，可她就是不急，對她來說結不結婚並不重要。很快菜上齊了。歐陽惠子督促大家喝酒喫菜喫點心，大家悶頭吃了一會，見時間不早，興盡而散。
過了元宵節，很快就是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了。對徐鑫甡來說，每年的所謂情人節跟他並沒有關係，所以一般都忽略掉的。但這次不同了，他跟秦可丹是新婚，應該送一件禮物給她，更要命的是，金穎來了多次微信，情人節約他一起過，說希望他能安排時間出來，儘管他有老婆，但她是他的好朋友，她想請他喫個飯。他開始不當一會事，說屆時再說，但眼下時間已經逼近，潛意識告訴跟她一起喫個飯應該沒事的，於是他答應了她的邀請。這期間，他的這本企業家傳記正在進行之中，差不多寫了三分之一，每天都有所進展。讓他感到欣慰的是，秦可丹聰明伶俐、喫苦耐勞，還從不提她跟前夫所生的孩子，這事好像就這樣過去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發現秦可丹的肚子微微隆起，就不再跟她同牀了，有些家務活主動做，儘管手頭工作比較忙。秦可丹心中自然感激，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既有文化素養人品又好，覺得自己跟他結婚是對的，所以心中高興，臉上就表現出來。徐鑫甡見她滿臉含笑，也就和顏悅色。這段時間，夫妻倆相敬如賓，非常和睦。當23日晚上，徐鑫甡請秦可丹去飯店喫飯，並拿出精心準備的禮物——一根白金帶翡翠掛件的項鍊時，秦可丹對他的愛似乎又增添幾分。可在二月十四日情人節這天，情況有所改變。徐鑫甡下午出去跟金穎女士幽會，晚飯後把她送回家，一杯咖啡後，還上了她的牀，直至午夜纔回來。當然，走之前他跟秦可丹說好了晚飯不回家喫的。開始秦可丹也沒追問，但見徐鑫甡午夜纔回來，覺得他有點出格了，於是就想知道他跟誰在一起了。這時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徐鑫甡梳洗畢上牀，見秦可丹還沒睡，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他，就問道，怎麼還不睡,明天還要上班不是嗎？她坐起來，不知道我該不該問。我想如果我不問明白，我是睡不着的。他說，有啥不可以問的呢，你我之間不應該隱祕什麼是不是？她遲疑片刻問道，今天情人節，你跟誰去幽會了？！他說，一位老朋友，說好的，每年情人節一起過。她說，你們藕斷絲連？他搖搖頭說，不能這麼說，這或許是一種精神生活吧。你不反對我有異性朋友吧？她沉默了，好長時間不說一句話。他躺下說，好了睡吧，如果你反對，我以後少接觸就是。她這才莞爾一笑道，你知道我今晚的感受嗎？他說，我知道你今天是上班的，沒想到你的感受。她說，我今晚是提前回來的，還帶來了不少菜，想跟你共享的，可是……他說，我不是說過自己要喫好飯回家的？她說，好了，我不跟你爭，既然你喜歡，你就跟她好吧。我反對也沒用的，不是嗎？他復又坐起說，我知道你今晚不高興，可我出去約會並沒影響我倆的關係，我對你還是一往情深，希望你別把此事放心上，這會影響孩子健康的啊！她沉默了，倒頭便睡。約莫十分鐘左右，她抱住他抽泣起來，說她是多麼愛她，今晚她想了很多，實際上是怕失去他，他那麼優秀，怕別的女人把她搶走，以後他出去玩她不會管他的，只要他喜歡……這樣絮絮叨叨地說好長時間，徐鑫甡這才消了氣，吻了吻她說，今晚我有點出格，以後不會這樣了。隨後抱緊她，心情頓時變得愉悅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