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雲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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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是,牧童遙指杏花村。每到清明時節，徐鑫甡就想起杜牧這首詩。這次清明，徐鑫甡和他的大哥二姐一家人去蘇州天平山去爲父母祭掃，他本來並不要求秦可丹一起去的，因爲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爬山不方便。可秦可丹堅持要去，說她的肚子不算大，既然自己已經是徐家的人了，應該去拜祭他的父母，這是她的願望，同時也可以在他父母的墳頭祈個願，她相信他的父母會保佑他們的孩子順利出生。徐鑫甡聽了很感動，覺得自己娶她做老婆是對的，她簡直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但還是勸她別去，等以後孩子生下來再去也行。話雖如此說，但她還是堅持要去。最後他不再阻止，他的家人也變得非常讚賞。他們認爲，新媳婦一同去拜祭他們的父母是應該的，這對孩子出生有好處，三弟徐鑫甡中年得子是不容易的，必須告慰在天之靈的父母。由此，2015年清明節這天，徐鑫甡帶着五個月身孕的秦可丹去蘇州上墳。這天盈盈也去了，說要照顧秦可丹，徐鑫甡感到不好意思，但還是讓她們倆坐一起，一路上兩人悄悄談話，兩人年齡相仿，談起話來像是閨蜜一樣。一行七人由曉瀾的前夫姚耀駕車，他的商務車恰好七人坐，去年上墳也是請他幫忙開車，這已經成爲慣例。儘管兩人已經離婚，由於孩子姚淑萍的緣故，他與前妻常有來往。自然，姚耀現在還是一個人，如果有了女人，估計這種時候請他出來幫忙就難說了。他比徐鑫甡大不了幾歲，眼下見徐鑫甡娶了那麼年輕的美女，心中就有點羨慕。
從上海到蘇州天平山墓區，車程也就一個多小時。但這天路上堵車厲害，都同一天去掃墓竟堵在一起了，慢吞吞的開了將近三個小時纔到那兒。好在出發時間早，到了山腳下才十點多，停車又花了不少時間。下車後，秦可丹跟盈盈搶着拿祭品，見路上有鮮花買，秦可丹就上前買了幾束，這讓徐鑫甡感到很欣慰。上山的路儘管好走，但平時坐慣電梯的人就有點氣喘吁吁，徐樑柱夫婦就是這樣，他們走得慢。終於來到徐鑫甡父母的墓前。他們的父親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病逝，病逝前一年，他自己在蘇州天平山找了一塊墓地買下，他彷彿有先見之明。多年後他們的母親相繼去世。當時徐曉瀾跟姚耀還沒離婚，所以墓碑上刻有他們夫婦倆的名字，自然還沒去掉，這也是姚耀陪前妻一家來掃墓的緣由，他認爲他們一家人把他當自家人這就是依據，要不徐曉瀾怎麼不把他的名字去掉？還有，這幾年他們兄弟倆對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友好，所以，他很樂意來。現在，幾個女人已把祭品一一放好，獻上鮮花、點上香燭，隨後由大哥開始，在父母墳前跪拜磕頭，最後輪到秦可丹，她跪下後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然後才跪拜磕了三個頭。這個時候徐鑫甡正跟姚耀站在一起，姚耀輕聲對他說，你老兄眼光好，老婆又漂亮又虔誠，肚子這麼大還跟着來掃墓，將來一定是賢妻良母。聽他如此說，徐鑫甡心中好受，便說，你怎麼樣？有女朋友了嗎？姚耀嘆了口氣說，哪有你好福氣啊！這時秦可丹已經起身，幫大家一起燒紙錢和錫箔，一時間火光竄起，煙霧繚繞。徐鑫甡和姚耀仍在說話。姚耀說五月勞動節去他家拜訪，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從天平山下來，一行人驅車去了木瀆古鎮的一家飯店喫午飯，他們點了太湖三白和其它，據說太湖三白（指銀魚、白魚和白蝦）是這裏的特色菜，大家喫得津津有味。隨後遊覽了木瀆老街，整修一新的老街已經沒有從前老街的味道了，但老街格局依稀可見。匆匆走過老街，即驅車開往上海，路上自然又堵了好長時間，快到上海時更慢，約晚上七點半纔到達盈盈家小區門前。下車時，歐陽惠子說，大家都別走，一起去飯店吧。徐曉瀾堅持要回去，說出來一天感到疲憊不堪，想休息了。徐鑫甡對姚耀說，我們就打的回去吧，別送了。說罷也要下車。姚耀說，別動，順路的，送你們回家。把曉瀾送到家裏後，最後才送徐鑫甡夫婦回家。徐鑫甡想請他喫飯，說附近就有飯店，可以停車。姚耀說，等以後有機會吧，今天就算啦。車慢慢停下，他們下車，望着商務車遠去。徐鑫甡說，我們去飯店喫點吧？秦可丹說，不用了吧？家裏有水餃餛飩八寶飯，隨便喫點就行啊!這話正合他心意，就說，那好啊。
四月中旬一天，已完成書稿的徐鑫甡把電子稿件發給了龔編輯，頓感輕鬆許多，心想這部書稿稿酬三萬，雖然不多，恰好用在秦可丹身上，她生孩子要請月嫂。就去菜場買了幾個下酒菜。他覺得她離分娩時間已經不遠，不僅要加強營養，更不應該再去上班。前一陣由於寫稿忙，沒有顧及此事，眼下書稿已經完成，他覺得應該重新安排一下了。晚上秦可丹下班回家，徐鑫甡迫不及待地把他的想法告訴她，她聽後自然願意，說做到月底吧，過了五一節就請假不去上班了，她必須提前告知經理，他們要重新安排人選。接着她說，五月長假她南京的妹妹和她老公要來上海玩幾天，他們自己開車來。他說，來上海玩好啊！歡迎！不過，我這裏沒有停車的地方啊！她說，這事不用擔心，總有辦法的。還有，我父母聽說我妹妹妹夫來上海玩，他們也想跟着來，我妹妹他們會自己找賓館住，可是我父母……徐鑫甡見她用祈求的目光望着自己，就明白了，說，可以叫他們到我家來住幾天，就是到時候你要忙了。她緊蹙的眉宇舒展了，笑道，不忙的，他們會買菜做飯，會幫我們忙的。我父母可以住亭子間，只要收拾一下就可以啦。他說，這個房間是我二姐用的，現在她堆放了一些東西，要跟她商量的。還有一個房間是可以住的，就是樓下客堂間，房間要大些，可惜我大哥租給他的朋友了，但是這個朋友也不常來住，他是做小生意的，也是堆放雜物，我要麼問問他們看，請他們讓出來，索性租給我，我可以貼交他們房租的，以後有了孩子，這裏就顯得太小了……他有點激動，他覺得生孩子是大事，他的大哥二姐應該支持的。她沒想到徐鑫甡這麼好說話，一切都爲她考慮。
第二天，徐鑫甡就給大哥打了電話，問他的客堂是否可以從朋友手中收回，給他派用場，當然，他付租金給他的，一分不少，因爲他老婆沒多少時間要生孩子了，他想讓孩子和月嫂住在客堂中，自己還是住前樓，這樣的話，就不會影響他工作。樑柱自然願意幫忙，說他問一下朋友，看他是否願意搬走。不到一小時樑柱就回了他電話，說他朋友瞭解情況後，房子可以讓出來，反正他也不常住，主要是堆放貨物，他會盡快把這些滯銷的東西處理掉的。這讓徐鑫甡深感欣慰，畢竟大哥大嫂是肯幫忙的。暫時那間亭子間就不需要了，再說，他認爲二姐比較難說話的，也就不再打曉瀾電話了。但是秦可丹還是希望他跟二姐商量一下，因爲如果以後她不去上班了，就想做生意，譬如做微商，也就是在網上銷售商品，用一臺電腦即可，但需要有地方堆商品，亭子間就可以放東西，或者做她的工作室，儘管面積只有十多個平方，但對剛開始做的人來說也就夠了。徐鑫甡並不支持她做所謂的微商，但見她想自己創業，也就不再反對，當着她的面給二姐曉瀾打電話，說了一大堆需用亭子間的理由，還答應按市場價格給付她租金，沒想曉瀾也沒有猶豫，爽快地答應了。這讓秦可丹歡呼雀躍，當即吻了吻徐鑫甡說，這太棒了。
很快就到了月底，大哥的朋友和二姐沒有食言，他們讓人搬走了房間裏的東西，那些不要的就扔在那裏了。徐鑫甡也不敢怠慢，當即給大哥和二姐轉賬三個月的租金，儘管比市場價要底了許多，但大哥二姐還是很高興，因爲畢竟租給了自己人，同時在他們眼裏，小弟鑫甡是一個守信用的人。他們打掃了房間，還打掃了三層閣，三層閣堆着徐鑫甡的一大堆書，這讓秦可丹忙得焦頭爛額，不過閣樓上擠出一塊地方放寫字檯，還可以放一把轉椅，這讓徐鑫甡沒有想到，本來閣樓是不用的，這次他把電腦檯移到閣樓上去了，確實，對他來說，只要一臺電腦就夠了，這三層閣恰到好處。經秦可丹一打掃，就可以待人了。就更覺得秦可丹能幹。與此同時，還添置了一些必要的傢俱。但在徐鑫甡眼中，這還不夠，畢竟這裏要接待客人，這樣的老屋接待客人能行嗎？儘管是他岳父母和他們的家人。4月底的一天，已辭去工作的秦可丹去黃浦區的婦幼保健院檢查回來，就跟徐鑫甡去了菜場。他們買回來許多菜餚食品，他們要迎接下午從鄉下來的父母和妹妹妹夫。對徐鑫甡來說，他一個人生活了好多年，眼下妻子老家來這麼多人頗不習慣，這裏畢竟是石庫門老房子，房間狹小簡陋、設施老舊，確實感到有點不安，唯恐讓他們不滿意，但好在住上幾天就走的，這樣一想也就釋然了。當菜買回來後，秦可丹讓他去忙自己的事，因爲她知道最近他又接了一單寫作任務，有點忙不過來，所以，做飯之類的小事都由她去打理。這使徐鑫甡很欣慰，但看到她挺着個大肚子去樓下竈間忙碌就不放心地問道，你能行嗎？她笑笑說，行，怎麼不行？離去醫院還遠呢！
下午三點左右，秦美芬開着車到來，她是通過高德導航纔開到這兒的。徐鑫甡夫婦早已在街口等候多時了。徐鑫甡見岳父母下車，忙上前表示歡迎，當他看到秦可丹的一雙兒女也在車上，他愕然了，他沒聽說他們也要來。他的岳母解釋道，他們一定要跟了來。秦可丹倒是很高興，說，沒想到他們也跟着來，給你添麻煩了！又問美芬道，你老公怎麼不來呢？美芬說，很遺憾，他突然決定不來了，因爲工作太忙走不開。這時一行人已經下車，孩子們叫徐鑫甡爸爸。他彎腰跟他們握了握手。美芬從後備箱中拿出了許多包裹，多數是農副產品，從雞鴨魚肉，到土豆辣椒等等幾乎裝滿了後車箱。東西統統卸下後，美芬說，這兒附近有啥地方可以停車？徐鑫甡說，好像有停車地方，在對面的小區裏，我陪你去看看吧。見東西一時搬不走，就對秦可丹說，你們等一會，我們停好車就來。說罷就上了車，帶美芬去停車。秦可丹見車開走了，悄聲問父母道，他們把孩子扔給你們啦？！母親說，是啊，說你有了上海老公，以後孩子就可以在上海讀書了，每月他們會貼些撫養費給你。我們想這也好，孩子在上海讀書有前途。秦可丹抱起女兒說，這樣的話，我就沒時間創業了，我就帶孩子得了。父親說，創啥業呢？你馬上又要生孩子了，哪有時間創業啊！母親說，據說，上海請所謂的月嫂很貴吧？秦可丹點頭說，其實我是不想請的，但鑫甡想請。母親說，那就別請了，我來幫忙吧。秦可丹沉默了，覺得母親是爲她考慮。但鄉下養殖那麼多東西怎麼辦？沒想母親說，可以全都賣了啊！如果上海有地方落腳，他們也不搞養殖業了，就租個門店開菜市場得啦！父親則附和道，對對，不搞養殖業了。秦可丹將信將疑地望着他倆好長時間，想他們倒是滿腦子的生意經，這有可能嗎？不一會，見徐鑫甡他們停好車返回談話才戛然而止，於是一同拿起行李，向家中走去。
徐鑫甡家在復興東路附近，從河南南路復興東路天橋下來，走路僅三五分鐘就到。小車開進小街有點費事，但還是能進，不過車進去出來有點麻煩，但還是勉強停在了徐鑫甡家的弄堂口。現在，徐鑫甡拎着幾大包行李，引着一大家子，進了弄堂，弄堂裏有人跟徐鑫甡打招呼，徐鑫甡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強顏歡笑，好像跟他們說，沒辦法，就這樣了。到家後，秦可丹先把父母和她的兩個孩子安頓好了，就要安頓妹妹美芬。美芬說，不方便的話，我去住賓館吧。秦可丹不同意，說這裏有地方住的。就把她安頓在了亭子間。美芬見亭子間儘管有些雜物，卻有一張收拾乾淨的小牀，還有兩把椅子和一個小書櫥,她倒是很喜歡，就答應住下了。秦可丹讓妹妹休息，說開了一天車，該休息一下了。說罷就去竈間忙晚餐，見母親也已在竈間幫忙洗菜弄飯，就要求她去休息，但母親說，不累。徐鑫甡也要來幫忙，但被秦可丹勸上樓，說，你忙你的吧，做飯之類不用你操心哩。兩個孩子倒是安靜的很，叫他們呆在哪兒，就呆在哪兒，徐鑫甡好不容易找出來一些小人書給他倆看，見兩人愛不釋手的樣子，也就放心了。
晚飯安排在客堂間裏喫。徐鑫甡從樓上下來，見這一家子短時間內就整治出一桌豐盛的菜餚來，就讚不絕口。他藏了多瓶酒廠老闆送給他的好酒，此刻拿出來放桌上，說今晚高興，要陪岳父母喝幾杯。姐妹倆見徐鑫甡熱情豪爽，也就喜上眉梢，也跟着喝了一些。兩個孩子坐一旁，則有母親照顧着吃了，一會他們喫好就下了桌自己去玩。徐鑫甡說，孩子真乖。秦可丹說，是啊，大女兒燕子六歲了，今年可以讀書了。美芬說，燕子很聰明的，如果她在上海讀書就有出息了。秦可丹瞥了一眼徐鑫甡，唯恐他拒絕。徐鑫甡感到尷尬，但很快答道，在上海讀小學可以的，但每天要有人接送，這個比較麻煩。秦可丹說，這個容易，我可以接送。如果我出去上班，我媽也可以來幫忙。母親說，是的，我可以解決的。此刻，秦可丹把在天井裏玩耍的燕子領了來，叫謝過大伯徐鑫甡，徐鑫甡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對自己說，謝謝大伯。這時候，徐鑫甡才明白燕子爲啥謝他，就對她說，燕子，你喜歡在上海讀書？燕子點點頭。徐鑫甡見她懵懂而害羞的樣子，就有點喜歡她了，喝了一口酒說，好吧，在這裏，你要好好讀書，以後長大了要考上海的大學，懂了吧？！她還是點點頭。秦可丹說，她會讀好的，將來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大家附和着說是是，燕子一定會讀好書的。徐鑫甡覺得燕子很懂事，也就認可了。
第二天，正值五一勞動節，坐落在市中心的上海老街車水馬龍、遊人如織。上午九點半左右，徐鑫甡陪秦可丹一家子游覽了上海老街、南京路、外灘、豫園商城、城隍廟等地，拍了許多照片，還在城隍廟周邊的小喫點吃了各種小喫，從酒釀圓子、春捲到南翔小籠，凡是他們想喫的都進去品嚐一下，當徐鑫甡帶他們來到綠波廊飯店時，岳父母忙說，用不着喫飯，喫點小喫就行啦！他的岳父母和美芬沒想到，這些名勝古蹟竟然離女婿的住宅這麼近，自然樂不可支，一路上讚不絕口。徐鑫甡見一家人在城隍廟流連忘返，就對秦可丹說，你再陪他們玩一會吧，累了直接回去，這兒離家不遠的。我這裏有幾個朋友，好些日子沒見面了，我去一下，可能晚飯後回來。秦可丹爽快地答應了。接着他跟岳父母打過招呼就徑自走了。其實，這個時候吳良珺和陶伯英已在家裏喝茶等他了，他們早就約好五一節聚一聚。當徐鑫甡踏進吳良珺的家門時，他們倆幾乎同時站起請他坐下。吳良珺重新泡了一壺鐵觀音茶。吳良珺問道，怎麼樣，陪一家子去城隍廟了？徐鑫甡嘆道，是啊，有啥辦法呢？不陪不行的。節日來上海玩名正言順。朱慧珍呢？吳良珺說，出去了，她現在比我忙。陶伯英說，真的很羨慕你們。離婚後各忙各的互不干涉。吳良珺說，你們也可以離婚啊！不過這房子今年好像又動不了了，據說那家開發商力道不夠。徐鑫甡說，那你們不是白離了？正說着，徐鑫甡的電話叫了，是秦可丹打給他的，說他姐夫姚耀來家裏了，她剛好回來就遇上了，現在她陪他喝茶……問他啥時候可以回家？徐鑫甡把姚耀要來家玩的事忘得一乾二淨。說讓他坐一會，喝喝茶，說他就在附近馬上回來。關上手機就向他們告辭。吳良珺問是誰打他電話，徐鑫甡說明了原委。吳良珺說，不急，有你老婆陪着，擔心啥呢？這個姚耀我認識的，有一面之交。唉，我們兄弟好不容易聚聚，這樣，等會你請他一起來吧，我們在飯店等你倆。陶伯英說，你就別走了，打個電話給他得了，請他先到這兒來坐坐，等會一起去飯店吧，都在附近。徐鑫甡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懶得回去，就用座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要求秦可丹把話筒給姚耀，聽是姚耀接了電話，就把他的想法跟姚耀說了，不料姚耀說，晚飯就不吃了，他坐一會就走的，他不回來沒關係，有空他再會來的。徐鑫甡只得跟他打招呼。擱下話筒，三人繼續聊了一會，不久又來了幾位朋友，人到齊後才一起去飯店。
酒足飯飽，徐鑫甡向家中走去。深夜的街巷清靜了許多。自從秦可丹來後，他覺得生活完全改變了。如果有了孩子，那就變化更大了。他覺得有點受不了，剛纔喫飯時聊得最多的就是他的事情。以前一個人清靜慣了，可如今一家人都住在他家裏，尤其是他的岳父母，儘管脾氣好，但還是讓人夠嗆，偶爾在一起還好，天天在一起怎麼受得了？他人就是地獄。這是薩特說的。他會習慣嗎？他問自己。正想着，發現自己已經到家門口了。習慣性地拿出鑰匙，開進門去，上樓見秦可丹還在等他，就說，不好意思，幾位朋友聚聚，你認識的。怎麼樣，他們都睡了？秦可丹說，都睡下了。姚耀喝了幾杯茶，我煮了點心，他吃了才走的。徐鑫甡說，他跟你說起什麼嗎？秦可丹說，他問我身邊有沒有單身的小姐妹，如果有就介紹給他，他說他現在還沒女朋友。徐鑫甡哼了一聲道，怪不得他要來看我們，原來如此。你答應他啦？！秦可丹說，我說我會留心的，確實我的一個小姐妹也離婚了，現在一個人生活。徐鑫甡說，這事不能讓我二姐知道，他們儘管離婚了，但也有來往。如果讓她知道了，她會不高興的。她點點頭說，我沒想到你姐姐會這樣，離了婚還跟前夫來往。他說，主要是爲了孩子吧。你跟你前夫不也有聯繫？應該是爲了孩子的事吧？她說，我們不聯繫，一般是我父母跟他父母聯繫的。他說，哦，好了，不談這些了，早點睡吧。她說，你希望我別管你姐夫的事，我當然不會管的。不過，我這幾天想上網買一臺電腦，你看我這臺電腦放在那間房裏好？我要做微商，一切都是在網上操作的。他說，還是慢一步吧，等你孩子生下來再說好嗎？她看看自己的肚子，不吭聲了。
秦可丹的父母和妹妹美芬在上海玩了四五天就回去了。但兩個孩子留下了，這讓徐鑫甡難以置信，他沒想到孩子真的會留下來跟他們一起過，還準備在他這兒讀書，他覺得責任重大，這一切的發生都出乎他的意料，簡直難以面對。再說，這幾天孩子們跟他混熟了，不像剛來時那麼安靜，上上下下亂跑，還跑到街上去玩，挺着大肚子的秦可丹有點管不住他們。徐鑫甡感到頭疼了，覺得這樣下去孩子會出事的，是不是應該請個保姆專門管他們？這樣想着就把這意思跟秦可丹說了。秦可丹卻不以爲然，小孩好動活潑是天性，不能管得太多，眼下她不上班由她帶着就行了，再說下個月她父母安排好鄉下的一切也就來照顧他們了。兩人爭論了一會兒，徐鑫甡脾氣很大，說話聲音不像以往，秦可丹感到委屈，雙眸含淚地躲進亭子間不出來。兩個人幾乎一天不說話，兩孩子似乎也變乖了，安靜了許多。徐鑫甡想這樣下去也不行，畢竟老婆有了身孕，且不久就要分娩，應該讓她高興起來，一切等以後生了孩子再說。這天，他找出顏真卿、柳公權等字帖，還拿出了文房四寶，耐心地教他們寫毛筆字，秦可丹看了不由感動不已，在一旁鼓勵女兒要好好跟爸學書法，還硬是讓他們倆給他磕頭，說是要拜師學藝……他急忙阻止他們說，用不着的，讓孩子學點東西，如果他們喜歡更好，這樣就會安靜下來。但關鍵是要靠自己，我只是啓蒙一下而已。她說，這樣的話，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學啦？先學書法，過幾年再學中國畫？他看了她半晌才說，你當真要學？她說，我這個歲數能行嗎？他說，可以啊！屆時我給你介紹個老師，但不能做微商了。她說，那不行的，我靠啥養活自己和孩子呢？他沉默了。她繼續問道，同時進行不行嗎？他鼓勵道，能行的，沒啥不行的。不過，一心二用恐難成功。她說，試試不可以嗎？他又鼓勵道，可以的。你先每天陪女兒練一個小時字吧。她莞爾一笑，答應了。這期間，適齡兒童報名讀書的事開始了，徐鑫甡爲此事忙了好多天，但總算爲大女兒在附近的小學報上名，秦可丹這才放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