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自行車

明明是工業機械味的春風,卻輕易將我的思緒帶回十一歲那年的秋季。

豐收的喜悅還在空氣中流動,風裏還是果實的香味。一日比一日涼爽的晚風催着時間出發。

十一歲那年我剛上初中一年級,對新的學校還充滿着未知的好奇與陌生的膽怯。大多時候是一個人去學校,不像小時候可以三五人一路,再不濟也有弟弟相伴。

突然的孤單讓內心的想法也發生了變化,弟弟主動承擔起騎自行車送我去上晚自習,我突然意識到弟弟不再是那個和我一起玩泥巴的小屁孩了。雖然只比我小一屆,好像就是在那年秋天,發現弟弟變得懂事了。


自行車是親戚家的舊車,輪胎沒氣,也沒有人維修,大大的自行車對於小小的我們來說顯得有些不搭。

縱然如此,那輛白色的自行車卻承載了童年別樣的歡樂。弟弟比自行車高不了多少,在誰騎車誰坐後座的問題上從不退讓,沒氣的自行車蹬着更費勁一點,幸好當時的我比較瘦,給弟弟減輕了不少的重量。

從家到學校不算遠,走路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弟弟將我送到河邊,我自己走路過河到對面的學校。壓過水坑,一路上歪歪扭扭的車轍拖得老長。

從小喜歡到處跑着玩的我們,擁有了自行車之後活動的範圍也慢慢向外擴展,村子那頭的柿子樹常被我們光顧,少有人知的那片向日葵也多次被我們光臨。擁有了自行車的我們也同時擁有了炫酷和瀟灑。


學着別人單手騎車,一邊緊張一邊激動;載人時故意往坑坑窪窪的地方拐,搞怪不停。

車輪彈過凹凸不平的地面,撞擊出框框噹噹的聲響,時不時還會震出車鈴清脆的叮鈴聲。這聲響與春雨嬉戲、與蟬鳴合奏、與秋風一起歡鬧、與冬雪暫時溶解。

從家門口的路拐過來,經過三棵柿子樹,穿過長長窄窄的小路,再拐個彎就是大人們口中的蘋果園。那裏有個小賣鋪,賣着種類不多的小零食,卻常常饞得我們口水直流。

這輛自行車讓我們不再爭論該誰去買零食了,誰去騎車去買零食變成了搶手的活。搶來搶去,還是和以前一樣,兩個人一起去,來時你騎、回時換我。


想起以前的事情,總是不可避免的想起那時的某件物品,時間好像並不能承載我們所有的記憶,大概需要物件來承擔這份回憶。白色自行車便是這一階段的載體,是童年生活裏大大小小的記憶載體中的一個。

後來有了電動車,弟弟也到了初中,那輛自行車失了寵。漸漸被遺忘在院子的角落。過了幾年,村裏的小孩長到了五六年級的年紀,經常來我家光顧那輛被人遺忘的自行車,它又發揮出承載童年美好時光的作用,見證小孩成長的階段。


再後來,那個小孩也長大了,自行車再次被遺忘,院子幾經整理,自行車最終下落不明。不知是被媽媽當成廢鐵賣掉了,還是哪個小孩騎出去再沒送回來,那輛白色自行車至今留存記憶深處。

也將永遠懷念那輛白色的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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