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史栩
大秦差點亡國，幸好出現了力挽狂瀾的將星｜首義者陳勝吳廣の傳奇（4）
1.
首義者陳勝吳廣揭竿而起，也揭開了秦末亂世的盒蓋。各地風起雲湧，英雄豪傑輩出。
劉邦於沛縣舉義，項氏叔侄於江東舉義。此外，秦嘉和朱雞石起事於淮北，陳嬰起事於東陽。
吳芮與女婿黥布則雄踞番陽，吳芮因此自稱“番君”。
黥布由於之前犯事，面頰被刺字，故得名。黥布曾被徵召到驪山服役，後來，黥布帶領一批刑徒集體“越獄”。他們在訓練有素的京城戍衛隊眼皮子底下逃脫，並突破重重攔阻，最終逃出守備森嚴的首都咸陽，落草鄱陽湖畔。
番縣令吳芮慧眼識英雄，招納黥布爲女婿，從此，黥布改名英布。
2.
話說戲城之戰，周文功虧一簣，收攏敗兵，退至澠池。
澠池是座古城，戰國時代曾經堅不可摧，如今僅剩破落壁垣。臨時加固城牆顯然來不及，周文下令多設寨柵鹿角，部署弓弩手，嚴陣以待。
不久後，章邯率秦軍追擊而至。章邯縱馬跑過軍陣前，用長劍與士兵們的戈戟交擊相碰。
接着，章邯旄麾一指，秦軍盡皆弓上弦，刀出鞘，與此同時拽動投石車，燃燒砲彈拖着長長的尾煙，劃過天際，撞入澠池。霎時間，瓦礫崩摧，木屑橫飛。
鼓角錚鳴，殺聲喧天。絕大多數秦兵出身刑徒，平素好勇鬥狠慣了。積壓多日的火氣，化爲血氣。他們一鼓作氣，奮不顧身地衝鋒。
矢如飛蝗，不少秦兵被攢成了刺蝟。即便通過“箭雨”這關，仍面臨巨盾、長戟、寨柵、鹿角等構築的重重障礙。激戰多時，澠池城防終現缺口。所幸義軍中有兩位能工巧匠，分別是魯班後裔和墨家弟子，他倆發明了“刀車”——當城防出現缺口時，某種專用於堵塞漏洞的救急防守器械。刀壁上插滿數十把利刃，既震懾敵人，又可防矢石。
見秦兵受阻於刀車前，寸步難進，章邯氣衝牛斗，邊馳向敵陣，邊猛擲手戟，頃刻間戳倒了七八名義軍。
然後，章邯取下腰間所繫鏈球，大力甩動，鐵鏈一端繫着沉重的球錘，以章邯本人爲圓心，迅速回旋。快靠近刀車時，章邯忽地伸臂前引，球錘如流星般直趨刀車。
“咣噹——”
刀車瞬間四分五裂。章邯故技重施，接二連三地隳刀車。秦兵見統帥砸得興起，紛紛上前突陣。
眼看要兵敗如山倒，魯班後裔和墨家弟子再次發揮作用，義軍祭出了“火推車”。這是一種裝載乾草和硫硝的雙輪車，義軍勇士點燃後，迅速推向前線。雙輪車的慣性，加上風助火勢，須臾，前線化作火線。煙焰蔽空，燎得秦兵連連敗退，嗆得他們個個哧喘。
秦兵不得不暫退避，周文立即下令修補城防。
整晝強攻，秦兵傷亡慘重，不能越澠池一步。
3.
攻防戰兩月餘後，義軍墮入了絕境。
澠池離咸陽近，秦兵補給便利；澠池距陳縣遠，義軍補給困難。
糧秣漸盡，周文遣驍騎星夜馳往陳縣。張楚王陳勝讀畢告急文書，一邊派運糧大隊朝澠池輸送糧草，一邊連下數道命令催趙王武臣出兵助周文。
然而，周文此前進軍咸陽時，未穩紮穩打，而是求快，甚至有些城池直接略過了。欲速不達，當初留下的後遺症，如今開始反噬義軍。駐守這些城池的秦兵往往較少，不足以截斷周文後路，但襲擾下義軍的運糧大隊則綽綽有餘。
另一方面，趙王武臣挾私抗命，只顧擴張自己的地盤，派大將攻取故燕之地。周文想從武臣那兒搬救兵，怕是指望不上。
4.
援兵未至，糧草不濟，如之奈何？
某夜，周文鬱忡忡地踱來踱去。忽聞城頭傳來蘆管之音，周文駐足聆聽。其聲悽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周文舉頭望月，但見它高懸中天。天際的繁星，一閃一閃亮晶晶，像神的眼睛，注視着這片修羅場。
有那麼一刻，周文萌生藉着夜色掩護、單騎突圍而出的強烈衝動。但他轉念想，身爲主帥的自己不辭而別，全軍將羣龍無首，徹底淪落到任由秦軍宰割屠戮的悲慘境況。責任感油然而生，周文很快打消了棄置全軍、獨善其身的念頭。
樂聲戛然而止，究竟是誰在深夜裏吹蘆管？
該就寢了，周文無暇多想，緩步踱回大帳。
樹影幢幢，遠山掩映其後，若周文的背胛般堅毅。
5.
城中糧絕，能宰的馬，早都宰了，已經到掘鼠羅雀的地步。
傷兵的哀叫、嬰兒的嚎啕、女人的嗚咽、胡笳的悲鳴……
聲聲入耳，無時無刻不刺痛着周文。但很快，它們就被震耳欲聾、響遏行雲的喊殺聲蓋過。
秦軍發動了猛攻！這些喫飽喝足、正愁氣力沒處使的刑徒們，不要命地殺奔而至。
腹中空空的義軍，幾乎僅憑意志在抵抗秦兵的輪番衝鋒。
城防破了，義軍就退入屋內，展開巷戰，至死方休。即便秦兵縱火焚燒建築，義軍也絕不投降。秦兵每推進一里，都要付出生命代價。
搏殺到最後，周文身邊不足百人。他殺得血染徵袍，被秦兵圍在垓心，周遭的秦兵還在源源不斷增多。
周文知道，最後一刻降臨了。他將最近的某位秦兵揮爲兩段，然後乘這轉瞬即逝的空當自刎。
秦兵見周文抹脖子後倒地，一擁而上，亂刀剁爲齏粉。
魯班後裔和墨家弟子亦死於亂軍之中。
6.
哀鴻遍野，鷲鷹盤旋。
陽光下，一隻烏鴉棲在半截木樁上。木樁下的泥土，浸染了鮮血，一羣螞蟻團團聚攏。
章邯信馬由繮，經過木樁旁時，烏鴉驚得飛去，蟻羣暈頭轉向。
雖然章邯打贏了，但不知何故，他的心沉甸甸，怎麼也興奮不起來……
本文在尊重歷史之基礎上，借鑑《三國演義》的寫法，部分情節存在合理想象。比如史書記載，戲城之戰後，周文先敗退至曹陽，堅守兩個月左右。再敗退至澠池，又堅守了十餘日，糧絕無援才自刎。本文爲方便敘述，改爲周文在澠池堅守兩月餘。若有不符合史實之處，請體諒。
主要參考資料：1.《柏楊版資治通鑑》；2.［漢］司馬遷 撰 《史記》；3.《易中天中華史：秦並天下》；4.王徵 趙慧珠 著 《西楚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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