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史栩
大秦差點亡國，幸好出現了力挽狂瀾的將星｜首義者陳勝吳廣の傳奇（4）
1.
田氏家族是狄城豪強，田家三兄弟田儋、田榮、田橫皆人傑。他們仨聽說首義者之傳聞後，心思也活絡起來。
某天，田儋押解奴隸赴府衙。
秦時，奴隸屬於主人的私產。主人甚至僅憑心情對奴隸生殺予奪，但必須在徵得官方允准後方可執行。
縣令接見田儋，一切按部就班，似乎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說時遲那時快，田儋掣劍在手，一道血光閃過，縣令遇刺身亡。
田儋左手提頭，右手執劍，步至中庭，當衆宣佈：“諸侯皆反秦自立，齊，古之建國；儋，田氏，當王。”
田儋遂自立爲齊王。
2.
適逢陳勝之大將周市帶兵略地，打到了狄城門口。
田儋當即組織軍民守城，這成爲田儋坐上王座後的首場戰鬥。
周市久攻不克，只得調轉矛頭，取故魏之地，倒是獲得一系列小勝。
周市請立魏國王室貴胄寧陵君魏咎，但魏咎目前在陳縣。周市遣使向陳勝請求批准此事，陳勝當然不願世上再冒出一個王，沒有允准。周市鍥而不捨，屢次遣使請求。陳勝嫌煩，索性隨他去了。
使者迎回魏咎，周市立魏咎爲魏王。
至此，列王並峙——張楚王陳勝、趙王武臣、燕王韓廣和魏王魏咎。他們雖有共同的仇敵：暴秦，但彼此間也常常鬧不和。
3.
與田儋起義差不多同時，劉邦在沛縣起義。
其實，早在大澤鄉起義前，劉邦已落草爲寇。
故事要從劉邦斬白蛇說起。
劉邦曾是泗水亭長，奉命監押一批民伕赴咸陽服勞役。臨別時，其他官吏均贈予三百錢，唯獨蕭何贐助了五百錢。
劉邦本想着完成沛令交付的使命，順便去皇城根下轉轉，開開眼界。
沒承想，前路漫漫，困難重重。路上不斷有民伕開小差，劉邦焦慮得夜不能寐。事已至此，即便自己最終把剩餘民伕押至咸陽，也難逃刑罰。
某個黃昏，夕陽即將沉入山谷。劉邦買了一罈酒，自斟自飲。
直到罈子見底，劉邦才漸入醉醺醺的狀態。趁着這股酒勁，劉邦召集民伕，當衆宣佈：“公等皆去，吾亦從此逝矣！”
衆人聞言，一時都呆住了。過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他們紛紛向劉邦道謝並告別，有兩三位甚至一聲不吭、撒腿就跑，生怕劉邦會反悔似的。另有十幾位民伕被劉邦的大義所感染，甘願留下繼續追隨。
一行人朝豐西大澤邁進，走啊走，最前頭的民伕突然慌慌張張地過來稟報：“前有大蟒當道。”
劉邦酒意未消，聞言，既好氣又好笑：“大丈夫何懼區區小蛇？”
說完，劉邦手提三尺赤霄劍，當先引路。
行不多遠，瞥見巨蟒在敗草叢中窸窸窣窣地溜行，吐着蛇信子，冷絕地凝視衆人。民伕個個窘促不安，劉邦也突然感到寒意無聲無息地爬上背脊，酒醒了一半。
終究，胸中的豪氣徹底壓過恐懼，劉邦高高揚舉利劍，月華星光投射在銀白色的闊大劍身上，熠熠生輝。
巨蟒弓身欲襲，劉邦利落地揮劍劈砍，蛇頭連着小半截軀體被斫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烏紅色的血噴濺而出，雨點般灑落，被枯草貪婪吮吸。
衆人目睹劉邦的壯舉，愈發敬服劉邦，齊聲歡呼起來。
劉邦領隊伍繼續向前，行不數裏，路遇一哭泣的老嫗。
劉邦問她爲何流淚？
老嫗：“人殺吾子，故哭之。”
劉邦問她的兒子如何被殺？
老嫗：“吾子，白帝子也，化爲蛇，當道，今爲赤帝子斬之，故哭。”
言畢，老嫗化作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徑直穿過劉邦的身體。那感覺如同猛地從喉頭灌下大杯冰水，拔涼兮寒徹骨。劉邦呆立許久。此時，夜幕籠罩森林，月亮掛在梢頭，羣鴉棲枝，樹影幢幢。
若非有這麼多位民伕在旁見證，劉邦一定以爲自己是在夢境中。
後來，劉邦帶領追隨者隱匿於芒碭山間，妻子呂雉常常端湯送餐。有人問呂雉，爲啥每次都能在峯迴路轉的山中尋到丈夫。呂雉回答，丈夫所在之處，頭頂總有一團五色雲氣徘徊不去，循着它便能尋到。
追隨者聽說後，對劉邦更加死心塌地了。
再後來，陳勝吳廣揭竿而起。
蠢蠢欲動的沛令想響應，又擔心事敗遭誅。於是，沛令召集屬下共同商討。蕭何、曹參建議沛令招安劉邦，這樣就可以得到一支武裝力量。到時候，沛令帶頭舉事，沛中子弟不從也得從。
樊噲和劉邦是連襟，沛令遂派樊噲去一趟芒碭山。
樊噲啓程數日後，沛令卻懊悔了。沛令心想：跟隨劉邦的豪傑多達三位數，而樊噲、蕭何、曹參等都心向劉邦。劉邦本人也絕非池中物，遲早不服管。召劉邦來，等同引狼入室……
沛令越想越不對勁，決心先發制人，急令緊闔城門，火速派獄卒捉拿蕭何、曹參。
蕭何、曹參平素人緣不錯，第一時間聽到風聲，絕塵遁去。
半路上，蕭何、曹參和劉邦、樊噲一行人相會，並告知後者：沛令出爾反爾。
兵臨城下，劉邦心想，憑自己這點人馬強攻下一座城，太難了，便策馬近前，喊道：“天下苦秦久矣。今父老雖爲沛令守，諸侯並起，早晚屠沛。若父老共誅令，擇子弟可立者立之，以應諸侯，可保家室。不然，父子俱屠，悔之莫及。”
城中絕大多數父老鄉親不願替沛令賣命，更不願爲暴秦守死節。但迫於沛令的威勢，只得忍氣吞聲。
沛令擔心這席話動搖軍心，命部屬搭起強弓硬弩，不由分說地往城下射。好在劉邦離得較遠，箭鏃射到距劉邦咫尺之遙的土地上，激得塵埃翻滾。
城內突然有變，某位名喚周勃的壯士，執長劍直奔城樓，寒光橫掃，守城士卒接二連三被刺倒。餘下守兵皆不敢近前，周勃放下吊橋，疾呼：“沛公速速進城，共誅暴秦昏官！”
劉邦顧不得是否有詐，一馬當先，引麾下殺入城。
沛令見勢不妙，欲指揮親兵負隅頑抗，開展巷戰。
樊噲似乎看穿了沛令的心思，左手揮板斧，右手使銅錘，殺散一切阻攔在前的敵兵，衝向城樓，直取沛令。
沛令是文吏，早嚇得心膽俱裂，慌不擇路，失足從城頭的階梯上滾落，恰好滾至周勃跟前。周勃二話不說，一劍結果沛令。
劉邦拿下沛縣，執旗立於城頭，披風颭颭飄揚，他慨嘆：“吾有沛作基業，天下碌碌之輩，誠不足慮。”
身後的蕭何、曹參、樊噲、周勃等聞此言，皆肅然起敬。
翌日，劉邦祭祀黃帝和蚩尤。由於劉邦自命“赤帝之子”，把旌旗一律用牲血染成硃紅。
豪傑如雨駢集，沒過多久，劉邦麾下就聚集了數千兵馬，聲勢浩大。
而在沛縣起義如火如荼開展之際，項氏叔侄也於江東掀起反秦巨浪……
本文在尊重歷史之基礎上，借鑑《三國演義》的寫法，部分情節存在合理想象。比如，《史記》中記載的是“後來者遇老嫗，然後把談話內容轉告劉邦”，本文改爲“劉邦親見老嫗”。再比如，《史記》中記載的是“劉邦修書一封，綁箭桿上，射進城中”，本文改爲“劉邦策馬近前吶喊”。還比如，劉備曰：“備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輩，誠不足慮也。”此處屬於移花接木。另有幾處，不列全了，僅舉三例，以作說明。若有不符合史實之處，請體諒。
標題中“那一劍的風情”來自古龍小說。
主要參考資料：1.《柏楊版資治通鑑》 2.［漢］司馬遷 撰 《史記》 3.《易中天中華史：秦並天下》 4.王徵 趙慧珠 著 《西楚霸王》
封面來源：【陝西司馬遷史記博物館】官網（http://www.smqsjbwg.com/show/169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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