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土狗(四)

想到此處,我就不想跟它待在一起了,趁它滔滔不絕之時,我悄悄地落在後面,一棵碩大的龍眼樹立在路邊,留下灰黢黢的一片陰影在路面上,我把身子往裏一鑽,便與陰影融爲一體了,這都拜我黝黑的體色所賜。毛毛在前面走着,全然不知我已經藏在了後面,等行了一段,它才緩過神來,轉身來看,它已經失了我的所在,於它,這是司空見慣之事,它對着來路叫了兩聲老大卻並未尋我,然後扭頭走掉了。它的聲音尖利刺耳,活生生的一個閹貨之流,這讓我對他尤其厭惡。

它總說這是生活使然,是換取生存資料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就像歷史上所有的閹黨一樣,但與大多數的他們不同,他們是主動,它是被動。據它說,真正動刀時並不難受,反而有享受之感,腹下亦無鑽心之痛,就像削掉了一塊疣一樣,只是它見到母狗不再想爬上去了,生活的樂趣就這樣消失了,它成了不動心理論的踐行者,“泰日天不想日了,這真它媽的是一個笑話”,它說這話時正欲把它那沒蛋的屁股撅給我看,我一腳踹了過去,罵道:“誰它孃的想看你的屁股?”它扭過頭來,像一個太監一樣尷尬地笑了。

我也不是不想拿它做小弟,只是覺得它有點煩,與其低三下四,討人喜歡,倒不如壯大自己,令人敬畏。我們狗子雖然失了狼性,但離開了人也斷不至於沒法活下去,如是,與其獻媚,不如圖強。“你說得倒好聽,沒有你寺廟看家狗的身份,你覺得山下那些人會鳥你?”有一次,黃大仙這麼揶揄我說,我沒有理它,只把它當作弱者的酸葡萄來聽。黃大仙是一條黃狗,身型健碩,是我的頭號敵人。它竄跡于山上山下,獨來獨往,遊弋不定,但它算一條好漢,從不搞背後襲擊,我與它交鋒過三次,我贏了它兩次,但它並未拜服,它不是那種輕易認輸的狗子,至少嘴巴上如此。我與它亦敵亦友,它雖然不大看得起我,但也敬我是一條漢子,我雖是家狗,但也絕非羸弱之輩,空餘時間,我都在練習技能,騰挪輾轉,咬逐跳爬,我一樣沒落下過,這讓我有了充足的體能,讓我能打敗黃大仙,讓我有了小白小花這樣的情人。我並非衣來伸手之徒,我只是借用了人類的恐懼而已,人類都是些以自我爲中心的傢伙,他們總以他們看到的爲是,很少深究,就像我的主人,總以爲我愛喫土豆一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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