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喊——《雪糕日記》

我在年青時候也曾經喫過很多雪糕,品牌後來大半忘卻了(小布丁、巧樂茲、雪蓮……),但自己也並不認爲可惜。所謂雪蓮,一直一包只賣五毛,雖說可以使人歡欣,有時也不免塌方,使一些造謠者的絲縷還蹭着短視頻平臺的熱度,又有什麼辦法呢,而我偏苦於不能不喫雪糕,這不爭氣的嘴巴,到現在便成了《雪糕日記》的來由。




今天中午,很大的太陽。


我不喫雪糕,已是三年了;今天吃了,精神格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年,全是發昏;然而須十分小心。不然,趙家平價超市,何以坑我兩塊呢?


我怕得有理。





今天全沒風,我知道不妙。中午小心出門,趙老闆的眼色便怪,似乎對着我笑,似乎想讓我進去買雪糕。還有七八個人,交頭接耳地議論天氣,又怕我看見。一路上的人,都是如此。其中最拽的一個人,張着嘴,嗦着雪糕,對我笑了一笑;我便從頭直熱到腳跟,曉得雪糕的定價,都已妥當了。


我可不怕,仍舊走我的路。前面一夥小孩子,也在那裏喫雪糕,眼色也同趙老闆一樣,臉色也都帶着微笑。我想小孩子真幸福,我也想這樣。忍不住大聲說,“給我舔一口!”他們就跑了。


我想,我同趙老闆有什麼仇,同路上的人又有什麼仇;只有廿年以前,把小賣部的陳年冰櫃,踹了一腳,小賣部的老闆娘很不高興。趙老闆雖然不認識她,一定也聽到風聲,代抱不平;約定網上的人,僱傭水軍,抹黑雪蓮。但是小孩子呢?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出世,何以今天也喫着雪糕,似乎在炫耀,似乎想嘲諷我。這真叫我熱得發慌,叫我吶喊而且傷心。


我明白了,這是雪糕刺客請來的的演員!





晚上熱得睡不着,喫一根雪糕,才能解暑。


又想起來,我從頂上直熱到腳跟。


他們會喫雪糕,我未必就喫不起。


他們的牙齒,全是白花花的奶油,這就是喫雪糕的傢伙。兒時時常喫雪糕,我也還記得,可是記不清價格。我翻開冰櫃一看,這雪糕沒有價格,歪歪斜斜的包裝上都寫着“雪糕刺客”幾個字,我橫豎買不起,仔細翻了半天,才從縫隙裏找到寫着兩個字的“雪蓮”,我大抵是瞎了,看不到雪蓮的塌方。


冰櫃裏賣着這許多雪糕,老闆沉默不語,卻都笑吟吟地看着我,叫我掃碼。


我也是人,我也想喫雪糕!





中午,我靜坐了一會。買了一根雪糕,這雪糕,白而且甜,張着嘴,同那一夥喫雪糕的同事一樣。嗦了幾口,滑溜溜的不知是巧克力,還是奶油,便一口咬下去,寒得牙疼,口水差點吐出。


流口水的是齊寶軍!


我是喫雪糕的人,齊寶軍是喫雪糕的人的同事!是看着喫雪糕流口水的人!


我自己也吃了雪糕,可雪糕仍然被齊寶軍搶過去吃了!





這幾天是退一步想:假使那雪糕不是齊寶軍喫的,全都我吃了,也仍然喫不飽。明明雪糕可以光明正大地喫,我還能躲在廁所裏,偷着喫麼?


至於齊寶軍,也毫不冤枉他。我喫的時候,親口說過可以“易糕而食”;又一回議論起一個喜歡喫雪糕的人,他便說不但要喫,還要“食糕啃棍”。我那時年紀小,幹過這事。





熱乎乎的,不知有沒有雪糕。趙老闆的店,又開門了。


獅子似的嘴巴,兔子的雪糕,狐狸的冰櫃,……





我曉得他們的方法,直接買了,肯定會虧,而且也不敢,怕買不起。所以我們大家問價,拿一根問一次,逼老闆自戕。


他們是隻會喫雪蓮的!——記得小時候,有一種雪糕,叫“雪蓮”的,味道和價格都很不錯。


時常喫雪糕,連極有錢的富婆,都喫不起。雪糕刺客,想起來也叫人害怕。


我討厭雪糕刺客,先從雪蓮喫起;要勸不問價的人,容易被背刺。





“喫雪糕的人,對麼?”


“他只是想喫雪糕,他有什麼錯!”


“那又有你什麼事?”


“今天,你不爲雪蓮發聲,明天他們就敢動你的小布丁,後天就敢騎在老冰棍,巧樂茲頭上!”


“也許會漲價,這是從來如此。”


“從來如此,便對麼?”





雨也不下,風也沒有,日日兩根雪糕。


我捏起筷子,便想起冰箱裏的小布丁。


雪糕被我喫完了,母親知道沒有,我可不得而知。





沒有被雪糕刺客“暗殺”過的孩子,或者還有?


救救雪糕……


                                            二零二二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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