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系列】打冰尜

有一好兄弟,读了我写的《单腿驴》,表示要送我一个单腿驴冰车,圆我儿时的梦。开心之余,我倒是想,哪天寻一块有些分量的硬木块儿,请他先帮我旋一个大冰尜。

毕竟,开春了,冰面融化,就算单腿驴造好了,也没地儿去滑。再则,现在这老腰和老胳膊老腿,加之一身肥肉,即使把单腿驴冰车当下就搁在眼前,能不能蹲上去还两说着呢,冰天雪地的,若再摔几个跟头,磕碰了我这儿原厂的零部件,可犯不上。不如搞一个大号冰尜,不上冰面,就在自家院子里的石板上,估计也能玩个不亦乐乎。

打冰尜,也叫抽冰尜。

冰尜,关键不在“冰”,在“尜”。尜,象形字,上下一顺水地“小-大-小”,看着就是两头尖尖的橄榄状。冰尜的尜,应该是东北话,谐音就近找了这么一个字。还算是贴切吧,一个尜,拦腰切一刀,一头尖,一头平,这半个尜就是冰尜的原始形状,换个名词讲,就是陀螺。

我们小时候玩的冰尜,材质多是木头的,车削加工而成。在尖的一端再旋一个小小的凹槽,刚好能镶进去一个钢珠,钢珠露个头,既耐磨,又减少了摩擦系数,确保冰尜可以较长时间旋转不倒。如果讲究造型,也可以在冰尜上车出几道线条,或是直接车出鼓肚束腰。若想花哨一些,可以在平头一端涂颜色、贴彩纸,旋转起来就是五彩缤纷、色彩斑斓了。

冰尜自己不会转,必须用鞭子抽打。先用鞭梢把冰尜多绕上几圈,斜向里猛地抽动鞭绳,就带动了冰尜自转起来。而要保持冰尜的旋转状态和旋转速度,那得定时或不定时地用鞭子抽打。

说起冰尜这玩意儿,还是挺逗的,东北话讲,就是欠削,你不打,它不转,打得好,转得欢。

打冰尜的鞭子,小时候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差不多两尺长,手指粗细的一根鞭子杆,是自己撅的树枝,选那种直溜的、韧性好的,用小刀削去树皮、枝丫,把两头修平整,做到不挂袖子不磨手。在拴鞭绳的一端,再用小刀环刻出一圈浅槽,方便扎紧鞭绳,不至于打冰尜时,鞭绳没捆住飞了出去,容易伤了人不说,传出去也丢手艺,会惹小伙伴笑话的。

那时候,我们最喜爱的鞭绳都不是皮条的,也没地儿去讨弄皮条。用得多的,也是最好用的,就是从废弃的三角传送带中抽出的一条条棒线,大概齐梳理出三股,一头合在一起,像给女孩子编辫子一样,编成一条鞭绳。这样的鞭绳,既耐磨、耐用,绳子表面还残留一些橡胶,比较发滞,打冰尜时鞭梢能有力地抽动冰尜,加速旋转。

那个年代,没有电视、电脑、手机、游戏机,若说电子产品,谁家能有一台收音机,就相当不错了。小孩子们都是在大自然里玩。我也如此。春天玩弹弓、轱辘圈,夏天下河洗澡、抓鱼,秋天网蜻蜓、抓蚂蚱,冬天滑冰车、打冰尜……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有时候也相对安稳一点,没去漫山遍野疯跑,但基本上就是撅头弯腚地打“Pia Ji”(也不知为啥叫这么个名字,而且这俩字还就真不会写)、扇“烟宝”、弹玻璃球,一拍一扇之间,地面尘土四起,我自全然不在乎,可不消多长时间,一个个都变成了大“花脸”。女孩子们讲究,一般爱玩跳房子、跳皮筋、打口袋,男孩子对此又多是不屑一顾。

我的第一个冰尜,是我爸在厂子里找人车出来的,硬杂木的。后来,我爸还给过我一个深色电木的。好玩具到手,开心,自然玩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不想,光顾着玩儿,忘了做饭看锅,等爸妈下班回家发现一锅饭都糊了,串烟子没法吃了,要知道那时的口粮都是定量的,是要每月拿着粮本去粮店买的。我爸又心疼、又生气,我倒是没挨打,却被他直接抢过来,一把就把鞭子杆撅折了,好在冰尜没给扔,仍有得玩儿。

长大后,搬了几次家,早先玩过的冰尜早就不知去向。只是一提到冰尜,就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想起我爸给我做的冰尜。

闲时上网搜了一圈,有售各种样式、各种材质的冰尜,有初级的,有高端的,有的冰尜上镶嵌了彩灯,有的冰尜还能播放音乐,令人眼花缭乱。

最终,我也没下单,因为没找到我记忆深处那个冰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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