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早餐

    本期活動今天上午將完,領隊和兩位成員昨晚已乘高鐵北上,我們幾個再掃掃尾就結束了。活動的規模可謂浩大,人力物力,時間和精力的投入讓我想想就心痛。好在只有兩頓飯的費用因故須自行承擔,可我又得了些賓館裏的牙具和剃刀,算來還是賺的多。



    “2623”是我的房間號碼,有出差或旅行經驗的人都知道,這個編號並不以賓館的房間數量爲參考,而是指我的房間在第26層的23號。可這次卻有些粗心,過了好幾天才覺察到自己實際上距離地面沒有那麼高,因爲房卡的編號被篡改了,電梯裏的按鈕上不見“4”“13”“14”,也就是說實際上我住在23層。這是一種慣例,很多賓館都這麼做,可這種手段卻被普遍歡迎,因爲它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六點半我會準時進入餐廳,一直如此,大多賓館都將在此時此刻開始供應早餐。今天是入住以來的最後一頓了,料及將來下榻此處的機會非常渺茫,便暗暗地有些不捨,人非草木,又況雖說這裏的早餐難稱精緻,花樣也有限,但它提供的牛奶卻很可口,荷包蛋真是外焦裏嫩,食品的選材十分新鮮,搭配也佳,我的基本條件已被滿足,夫復何求?



    那麼,還有什麼理由給它差評?況且我還曾在餐廳裏遇到一個令我非常喫驚的人,行爲舉止,身材外表,真的很像一個在前不久的新聞視頻裏很火的日本人,他的名字叫山上徹也,前首相安倍斃於這個傢伙的槍下。真不是我的想象太豐富,確因那位食客和槍手的神似,又因唯一之故,自那天在餐廳裏同他擦身而過再未重逢。這個巧合十分戲劇,倍增了我對這家賓館的好感。



    沒有計劃今天喫些什麼,其實也沒必要。入住十一天了,再無信心令自己感覺於陌生。



    它的牛肉真心不錯,大塊煎制後切成丁,拌以洋蔥和彩椒,調料辛香,口味卻反而予我清淡之感。不知是不是爲成本計,這盤菜並非每天都能出現,或因我去得有些早服務生還來不及端出吧?無可意料。十一之五六,我會把這道菜盛在盤中,喫得有點狠,津津有味,也怪它使價值得到的體現如此清晰。



    衣櫥裏備有雨傘,冰箱的使用權在我入住期間不可侵犯,我知道房間裏還該有個保險櫃,可以打電話向前臺諮詢它的初始密碼,這家賓館的做法基本到位,房間隔音,電梯的運行也很安靜。當然,對它而言這一切的提供純屬應該,真的沒有必要有所感動——就像我們常常覺得父母對自己的盡心盡力與無微不至完全必然。



    餐廳的位置被安排在一箇中間地帶,左爲新樓,右樓建成於較遠的年份,從內部看來它們的連體真是毫無破綻。餐廳的位置很可能爲了保證兩座樓的客人和它距離相當。然而今天我才發現,也許這個位置從未被派作他用,印象是有的,許多賓館的餐廳並不會刻意取中,那麼的話,就是說這個餐廳肯定有一堵牆被鑿穿了。



    今天喫得比每天都少。不是我的胃口出了問題,是刻意這麼做的,主食副食,或葷或素,配給減量,大約一成。理由是什麼呢?到現在也想不起來。但那個涼拌牛肉丁卻盛了還是那麼多,下樓去餐廳的路上我曾因它而猜了個不停,期盼成真,有些意外,卻也頗感必然。



    也沒有給自己的杯子第二次斟滿牛奶。




2022.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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