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找不到充電線了。他讓我四處找。
自己坐在圓桌後面,看電腦打遊戲,像個大老爺們兒。還好,我鑽進桌子底下尋了尋,站起來他剛好朝我這兒瞄了一眼,指了指收納盒。
感謝你。感謝你施捨我幾文錢的注意力。
“線全部在這兒呢,”他說,“建議你用那根再試。”
我知道我聽不進去。感覺鼻子高的人說話,聲音好像都是從額頭那兒冒出來的,彆扭得要緊。
“你再試一下呢。”他說。
我彎腰把舊線裝進包裝盒,走回餐桌看着他,“不,我就不試。”我犟。我是個犟拐拐。小心點兒。順手按開插座,紅燈閃亮,有電。再按,不閃了。又是兩個小黑孔。
“不能亂充。我自己的手機我知道是什麼電壓。”我說。手指關節敲着桌面提醒他。
“好,你再試一下。”他又說。
我要瘋了。
“你是一臺復讀機。”我說。
拿上手機獨自走進臥室。
七七從隔壁走進來遞給我一隻食品袋,裏面有兩個圓麻薯餅。“不餓。”我搖搖頭。吃過麪了肚子還很飽。但她一直站在桌子角伸着那隻手。好吧,拿一個。袋子鬆開了。袋子差點兒掉在地上。我用手抓住馬上遞給她。
我把手機放在七七買的粉色卡通塑料凳上充電。她看着我的後脖子,“頸椎不痛啊?不要把頭垂得這麼低。”我把頭朝後仰,笑着看她,“沒有啊,我沒有低頭。”她假裝生氣走向門口,“哼,走了,不聽老人言。”
網格員給我打電話。真的。199開頭。
“是XX嗎。”“不是。”
“哦。喊XX下來簽字,今天你們解除隔離了。”
“真的嗎,太好了。”
我扭頭朝門外喊,“XX,快下去簽字……”
沒人答應。我嚼着麻薯餅走到門外。人呢。人呢。在衛生間那兒洗拖把。剛纔不是在客廳打遊戲嗎。我說,喂,叫你下去簽字呢,要解除隔離了。他放下溼拖鞋,手掌甩着水花從裏面走了出來,高興地說,“不穿衣服就這樣下去嗎?”我盯住他不說話,他自覺走到衣架那裏,把上衣拿來穿好,扣上每一顆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