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5期【隨筆】

                        母親的春天

                                    文/袁茹意

      有些人永遠留在了春天,有些痛也只會在春來之時隱隱發作。

                        同是母親

      我讀過莫懷戚的《散步》,文中的母親熬過了嚴冬,春天來臨,可以和全家一同走在滿是油菜花的小路上。遇到不好走的路,兒子會蹲下來背起母親。不知莫懷戚的母親在春日中是否會留下遺憾?眼神中是否存有憂鬱?是否會暗暗摁下內心的想法?我生者是我珍愛的,生我者也是我惦念的。段金泉虛弱的母親想回孃家看看,卻被兒子委婉地拒絕。母親,也許總想再多看一眼吧,你說是對塵世的眷戀也好,是轉身即永別也罷,僅想多多看上那一眼,誰也知道,留不下痕跡。


      少不更事的子女總埋怨父母不理解自己,人到中年的子女又何嘗深諳父母的內心呢?父母的愛似深深的河谷,流淌過淺淺的小溪,叮叮咚咚歡快奔騰,誰又在意河谷的沉默不語,愛到深處無怨尤吧!父母的委屈往往是愛他的子女給予的。

        文中的母親小聲說想回孃家看看,小心翼翼地詢問,作者卻說下次休假回來的吧。母親沒再說什麼,眼中掠過一絲失望。下次?真的還有下次嗎?老人的心事做兒女的成全的不多,多以愛護之名,推脫敷衍。

                        同是兒子

      段金泉的母親在他離開的那天,想到山頭上去看看。他有點猶豫,乍暖還寒的早春,山上風比較大,母親身體虛弱,萬一受涼感冒就比較麻煩了。是母親經受病痛麻煩,是父親照料母親麻煩,還是時間本不充裕的自己還要回家探望麻煩?

        當車子無法進到狹窄而彎曲的鄉路時,鄰居說家裏有架子車,可以用它將母親送過去。作者仍是覺得太麻煩,索性背起了母親。母親背兒女天經地義,而兒女難得這麼做一次,倒成了奇事。村人的誇讚讓作者渾身不自在。

        母親望向稍遠一點的北邊,高高的山頭下面是母親孃家所在的村子。母親想回趟孃家看看,作者怕她經不起路上顛簸,萬一有什麼閃失還要給她孃家人添麻煩。成年人的世界變得戰戰兢兢,“麻煩”似乎成了子女避之不及的詞兒。可那個春天,成了母親眼裏最後的風景。再也不用麻煩啦!然而母親未了的心願,不也成了作者心中永遠的痛嗎?

        莫懷戚背起母親,好像背起了世界。段金泉背起母親,感覺她就像是一張薄紙,輕飄飄的。當他將母親揹回家,離開時,望着母親花白的頭髮、憔悴的臉龐,心中怎會沒有酸楚與忐忑!

                        同樣是愛

        同是春天的故事。莫懷戚的母親本不願出來的。她老了,身體不好,走遠一點就覺得很累。莫懷戚說,正因爲如此,才應該多走走,母親信服地點點頭,便去拿外套。

      段金泉是在母親的請求下,在父親的叮囑下,帶母親了心願的。

      我不曉得莫懷戚忙不忙,段金泉說自己人到中年,一年到頭“弦”繃得很緊,時常有一種“壓力山大”的感覺,心裏覺得虧欠父母,但無以言表。是啊!我們一直在忙,父母一直在盼。忙的煩亂,忙的焦躁;盼的在等,在等中盼。當時離家的孩子,在外經歷什麼,父母全然不知。他們只記得記憶中有關兒女的各種故事。長大後的故事似乎成了續集,怎麼都不如兒時原版好看、好聽、好記。什麼時候第一次叫爸媽,什麼時候第一次走路,那些第一次他們總是不厭其煩地重複着。我們會煩,埋怨他們總說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然而這些是他們一輩子最寶貴的記憶——有關兒女的。

      秋葉不肯離開樹,可誰又能留住秋?終究是飄零。

      《母親的春天》留在了一個人初冬的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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