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打來長途電話，一連串的發問，“外國是不是真的那麼好？冶安狀況？舉目無親，有困難找誰呢？花了那麼多錢，如果找不到工作？”她是一位單身母親，艱難困苦一言難盡，好不容易把女兒拉扯大，上了很好的大學，又考上研究生，眼看着就要爬到山頂，然後坐等女兒結婚生子，升級到外婆的界面。這一美好的憧憬，都被三年來無限期的疫情管控，導致經濟遲緩，工作難求等等，此處省略一千八百字，劃上省略號。
今年中秋節前，原在大理的魚兒，後來移民去了馬耳他，在一個律師事務所工作。根據她們的研判，認爲今年秋天前後，會有一個短暫的窗口期。魚兒的工作主要是提供移民法律服務。她希望願意出國留學的朋友和投資移民抓住機會。
我的一個侄女，好像也要搭上窗口期的風，重返新西蘭求學。說來也是一折騰，侄女的先生多年前去了新西蘭留學，畢業後思家心切，回到國內，在一培訓機構擔任英語老師。這兩年，整治私立學校，取締課外培訓，就業前景一片暗淡。就連去考中小學教師資格證，也是相當難考，即使考上，也沒有崗位。昆明私立潤城小學，老師中有北京大學、人民大學等國內著名高校畢業的，包括從國外發達國家學成歸來的，許多還是碩士、博士。說到這裏，插個題外話，今年初，雲南玉溪捲菸廠有個新聞，說菸廠招到一畢業於北京大學的學生。云云，菸廠難進，電業難進，壟斷企業都不易進。
怎麼辦？侄女婿反覆考量，又與尚在新西蘭的同學聯繫，決定帶着妻子女兒重返新西蘭。以求學的身份，選了幾所大學，許是他曾經留學新西蘭，申請很快有了結果，並同意妻子陪讀。出國前的工作緊張有序地進行，前幾天去了武漢進行出國體檢。由於雙方家庭都不富裕，只有賣房籌留學費用，加上父母盡力的援助。對於侄女婿而言，他的生活就是走了一個圈，先是出國留學，然後回國結婚生女，又出國留學。如果不出意外，再等幾個月，侄女一家會在新西蘭過春節。
一個沒有社會背景、缺乏基礎的年輕人，要想在這塊地上站穩，並有所改變發展，不容易呀！
這樣的故事，一直以來都在上演。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我被公派去美國洛杉磯公立加州大學學習，那時學校有許多公益崗位都是大陸學生在做，比如圖書館、學生活動中心等。他們許多人都是倉皇離開，在圖書館兼職的一王姓女同學，她說身上沒有一張美金，就像是一個包裹，從廣州到香港直到洛杉磯，想起如夢。還有我的樂山老鄉麥克陳，藏在一艘日本商船的集裝箱，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個月，他的女友，則以嫁給一個美國人爲代價，⋯⋯一個普通人，改變命運的方式無不充滿千難萬險。
美國，並不是所有人的福地，一個老熟人的兒子，在美八年，學的是保險行業的精算，娶妻生子，始終沒有拿到綠卡。去年，也是我故鄉的學子，在芝加哥大學學統計，就在離校門不遠，被人槍殺，血染異國。許許多多的往事，對於我而言，因爲懂得，從來不會下輕浮的結論。走與留，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考慮。據說，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僅僅去美國的留學生就有三十多萬人，畢業後回國的僅百分之十。每一個成功人士的背後，都有一段故事。
熬過來的，都是英雄。前幾年，我的老鄉麥克陳衣錦還鄉，在樂山老房子宴請賓客，其高瞻遠矚的視野，豐富多彩的人生，令許多熟人感慨不已。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在紐約，聽從麥克陳的建議，私自留在美國，也許，我的命運會重寫。當然，一個人的路是由他自己決定的，就像找伴侶，不適應比翼齊飛，就去找你能拖動的。你在這裏偷懶，一定會在另一邊付出汗水。人的一生，就是一個不斷學習的過程，從來沒有免費的學費，有人提前交，有人後來交。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