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誕爲何赦免了王建國的諧音梗


李誕爲什麼一面討厭諧音梗一面給王建國拍燈?

是李誕不討厭諧音梗了嗎?顯然不是的,他曾不止一次地指出,諧音梗是一種討巧,是專業脫口秀演員不該使用的技巧。所謂,謀其上者得其中,謀其中者得其下。諧音梗,理應被視爲創作者懶惰的表現。


但從近幾年脫口秀大會來看,諧音梗屢見不鮮,起初李誕會出口抨擊,可如今卻愈發手下留情,甚至眯起本就難以得見的小眼睛,笑得前仰後合。


也許這是出於節目效果的考慮,也許其中自有一套脫口秀商業化道路的的遊戲規則。但我想,可能還有另一層意味。


李誕曾在採訪中談到,自己的幽默啓蒙離不開臺灣綜藝,一檔節目是《我猜》,另一檔是《康熙來了》。童年時,他崇拜吳宗憲,在節目中吳宗憲一邊主持一邊拋梗,無數段子信手拈來。其中不乏拙劣的,明顯帶有顏色的內容,但即便如此也總能引發不錯的效果。而另一位叫李誕拍案叫絕的,則是在《康熙來了》裏信口胡謅的沈玉琳。


彼時的臺灣綜藝略顯疲態,一線明星被《康熙來了》請了個遍,又因爲一週五天的播出頻率,選題用盡。於是只好請一些二三線的明星來撐場,最後甚至不惜請來一些素人講故事。

久而久之,這些在節目中走紅的人物統稱爲綜藝咖。沈玉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本是節目製作人,製作了不少荒誕到極致的節目。

正因如此,他比其他人更加深諳此道。當他成爲節目嘉賓時,同樣也把這種對於故事的荒誕講述手法帶入其中。在他講述故事的時候,諧音梗,倫理梗,層出不窮。他與其他嘉賓的不同就在於他從不肯老老實實地講完一個故事,總是誇大其詞,胡編亂造,製造出一種極致荒誕的效果。這種荒誕的效果逐漸成爲李誕的偏愛。


從這個角度再看被李誕日漸包容的諧音梗,便不難理解李誕在另一個層面的審美趣味。王建國的諧音梗從討巧,到精妙,再到最後的信口胡謅,從老老實實講段子,到加快語速,抖出包袱,直到如今的莫名其妙的荒誕,也逐漸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風格。


確實如果他不是王建國,那麼他的內容大多是不成立的,可他偏偏是王建國,是李誕偏愛的王建國,所以他的內容因爲個人形象的加持,變成了一種乍聽好笑,再聽就乏味的作品。同樣,沈玉琳的段子也是如此,如果沒有小S和蔡康永的吐槽,沈玉琳所有的荒誕演繹就像是王八拳打在空氣裏,打得越用力就越顯窘態。可主持人恰到好處的吐槽,讓一切荒誕在輕鬆的氛圍裏順理成章,像是重拳擊打河面,濺起了不小的水花。


那麼李誕此前對諧音梗的鄙視與批判也就很好理解了,那像是一根底線,一劑預防針。而王建國們就是在一次次地觸碰底線,讓觀衆對爛梗的厭惡逐漸免疫。造就了一種明明不好笑,可內部人員又就忍不住集體高潮的快感這裏所說的內部人員指的是笑果的創作者們,以及在他們一路走來的過程中吸引來的一批忠實擁躉。


換言之,李誕越抨擊諧音梗,王建國們的諧音梗就越有效果。像是隔空完成了一次跨越時間的漫才表演。(李誕扮演不高興,王建國扮演沒頭腦。)當然這種效果本身,也只能歸爲另一維度的內部梗的範疇。(內部梗總會叫一部分人狂喜,一部分人唾棄,因爲它本質上是一種小圈子文化,是圈內人的一種暗號。這種氣氛越濃,圈子就會逐漸蒙上一層階級感與宗教感。而李誕則成爲教主,講得越少越好,王建國們成爲護法,越墨守成規越好,觀衆們成爲信徒。內部梗越多越好。)


現在看來,當初李誕對諧音梗的種種負面評價反而成了他爲王建國們鋪的路。


這是有意爲之,還是順水推舟,

在此時,我們已不得而知。


我曾讀到過這麼一句話,

大意是問,風格是如何形成的,

答,是一個人的缺點,造就了他的風格。


可這樣的風格真的好嗎?或者說,王建國們再這樣一成不變地走下去,還能走多遠。


在之前的脫口秀大會中,王建國也嘗試了漫才,雖然是失敗的,但也是一種改變。這說明了他仍有一份赤子之心,在嘗試突破,還是黔驢技窮後的荒誕不經,也許只有等時間來證明。


有一點不可否認,中國需要脫口秀,需要更多元的脫口秀創作者。我們需要詼諧,需要反諷,需要極致的幽默,也需要輕鬆的狂歡,但語言類,觀點類的節目,在時代氛圍的規則下,還有多少土壤,只有未來的人們才能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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