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桃花!

在攀枝花市,務本鄉的桃花還是小有名氣的。桃園的面積遠不如米易縣海塔的大,由於它離市區更近,進入更方便,加上大黑山天然屏障的阻擋,礦區的空氣污染物難以流入,形成了獨特封閉的優良生態環境。這裏空氣清新,物產優質,宛如世外桃源,對市民有相當大的吸引力。最吸引人們的首推它的桃花了。

初見桃花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早期,務本一村黨支部書記施遠春帶領村民在元寶山上栽種白花桃樹。到九十年代中期初具規模,桃樹以元寶山爲核心蔓延開來,品種不斷增多。春季時節,各色桃花競相綻放。務本鄉開始舉辦桃花節,看桃花成了攀枝花市民的一個習慣。

一九九六年春季的一天,單位黨支部組織參觀務本一村的桃產業基地。施遠春書記向我們介紹了桃樹基地的建設情況,之後是自由參觀。我們倘佯在桃樹之間,用照相機拍下青春的身影。那時的桃花,主體上還是白桃花,只有少量的紅桃花。除我們以外,還有不少從市區來賞花的遊客。那是我第一次到務本看桃花,至今印象深刻。

又見桃花

二00五年春節長假的一天,我們陪着北京的客人乘車前往大黑山風景區。時值紅蘭路改造,我們的車隊走走停停,折騰了好些時間,客人們面露不悅之色。

進入寒坡嶺後,公路盤旋而下,兩旁的桃花含苞綻放,白色的清麗純潔,粉紅色的嬌豔欲滴,紅色的濃郁熱烈。雲霧從谷底蒸騰而上,繚繞在山腰,與農舍飄出來的炊煙交織在一起,在晨風的輕拂下緩慢流淌,使得農舍、桃林和原野時隱時現。朝陽從東方照射過來,在地形高低錯落的影響下,光影有了層次分明的變化。雞鳴犬吠聲不時可聞。

車隊進入桃花溝核心區後,我們看見成片的桃樹鋪滿山崗溝壑,枝頭上桃花正含苞怒放,讓人產生了誤入桃花源的感覺。客人們停下車,走入桃花深處,紛紛拍照留念。人人臉上綻開笑容,之前的不快一掃而光。說這裏活脫脫就是古人筆下的那個世外桃源,紛紛表示真想留在這裏不走了。

再見,桃花

2022年3月3日,我第三次到務本鄉看桃花。由於世事蹉跎,已經好多年沒有去看了。前段時間,攀枝花市高山地區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正在熱烈綻放的攀枝花被凍得蔫不拉幾的,我很擔心務本的桃花會被凍壞。

進入務本鄉山口後,我發現公路兩邊的樹上依然綻放着嬌豔的紅色花朵。在桃花溝核心區,來看桃花的遊人還真不少。有4輛旅遊大巴停在裏面,還有從米易縣過來的旅遊團。遊客們在宛若盆景的桃林中照相拍視頻,臉上都洋溢着歡樂的笑容。當地村民在公路兩邊擺攤售賣農副土特產品,不時有遊客詢問購買。

最搶手的是用桃花編織的花環。

賣者利索地把桃花枝條捆綁成一個圓圈,每個攤位都有好幾個愛美的女士等在那裏。剛一編好,立即被搶買走。買到的人把花環戴在頭上,然後美滋滋地離去,進入桃花深處拍攝,感覺到自己已經變成了美麗的公主。

桃花開得最好的區域,是幺妹農莊旁邊的停車場。裏面的桃花正值盛花期,白色的紅色的桃花在枝頭上層層疊疊、擠擠挨挨地開在一起,迊春怒放。這裏也是遊客最多的地方,網紅們穿紅戴綠,做着十分誇張的動作表情,不遺餘力地表演着,只爲博得粉絲們的點贊和關注。

我聽知情人說,由於近幾年桃子價格持續走低,種植桃子的收益大大低於芒果的收益,明年,果農們將大面積砍伐桃樹,改種芒果樹。看來,我們真的要與桃花說再見了。

土地是村民的,他們有權決定種植什麼。前些年,迤沙拉村的向日葵花也吸引了許多市民前去。後來,沒有補貼了,村民就不種植了,換成了更賺錢的金豆。

我仔細觀察了桃花溝周邊山上的桃林,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務本鄉境內的桃樹已經不多了!村民換植桃樹已經做了好幾年。他們以嫁接的方式,把原來的桃樹都改變成了櫻桃樹。我們沿途看到的那些宛若盆景的桃花,其實是櫻桃花。櫻桃的價格遠高於桃子的價格,畢竟賺錢纔是最重要的。

許多人並沒有發現這個已經發生的變化。當大家還沉浸在桃花帶來的歡樂中時,桃花已經悄悄地跟我們說了再見。

或許有一天,當大家發現這個真相的時候,會不會傷感和難過?畢竟,務本的桃花陪伴了大家許多年。畢竟,桃花和櫻桃花還是不一樣的,桃花花朵多而櫻桃花少,桃花的妖豔更勝一籌,古詩寫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個評價,並不爲過!

又或許,大家都不在意,管它是桃花還是櫻桃花,只要有花看就好。網紅們依然會來打卡,遊客們依然會如期而至,桃花溝依舊會車水馬龍。

又或許,人們的喜好是時尚的。當桃花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務本鄉只需換個名稱,把桃花溝改叫櫻花谷,把桃花節改叫櫻花節,是否會風景依舊獨好?現在的人們似乎更喜歡櫻花,圓通山的櫻花和武漢大學的櫻花,吸引全國各地的遊客前去,就是明顯的的例證。

或許,我是另類,在仁和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只看了三次桃花,卻次次印象至深。面對桃花的真正離去,我心中有些不捨和傷感。或許,春風也有和我一樣的感受。那就一起說一聲:再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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