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 第十五回:西藏江南接天上阿里,神湖鬼湖遇夕陽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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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珠峯後,返回定日縣休息一晚,第二天繼續驅車西行,將前往中尼口岸所在——吉隆鎮。

自駕的樂趣之一是路上的節奏全憑自己掌握,不經意間發現途中美景,可以隨時停車一飽眼福。這不,這天天清氣朗,剛出定日縣不久,天藍雲白,延伸向連綿遠山的公路也是讓人心動的美景。

一條路有什麼美的?

不是我敏感,這條小路的山景是公認的好,有人給盡頭橫亙的山峯起名叫“唐僧影像石”,還真有點像排成一列的師徒四人呢。路旁還有釋迦牟尼像祈福臺,可以看到像佛祖的巨石。

美景小路前行不久,遠處山坡上一座小廟映入眼簾,這是到達了崗嘎鎮。

崗嘎鎮是定日縣最大的鄉鎮,南嶺尼泊爾,318國道橫穿全鎮。因爲地震,樟木口岸被封,且因疫情無法出境,不然,經崗嘎鎮,沿318國道一路南下,通過樟木口岸,可以一直開到加德滿都。

崗嘎鎮也是觀賞珠峯、卓奧友峯、洛子峯、瑪卡魯峯的好地方,剛剛看到山坡上的小廟,就是遠眺諸峯的最佳位置。

珠穆朗瑪關帝廟是世界海拔最高的關帝廟(老生常談),從外面看是傳統的藏式建築,裏面正殿是硬山式屋頂的漢式建築,殿內供奉着威風凜凜的關公塑像,左右兩側分別是他的貼身侍衛周倉和義子關平。因其所在地與尼泊爾、不丹、印度等國接壤,這座關帝廟被當地藏民稱爲“一廟望四國”的神廟。

站在廟外向南而望,黃綠相間的稻田遠方、連綿起伏的青山之後、白雲後若隱若現的雪峯,就是那幾座8000米級的高峯了,要是雲再少一點,多好。

出小鎮不遠,看到一羣肩扛隆達的盛裝藏族婦女,應該是剛參加完一場盛大的法事活動吧。

繼續西行,到達318終點——聶拉木縣的寺龍村,這裏依然屬於珠穆朗瑪峯自然保護區,是希夏邦馬峯景區所在,還有藏東南最大的內陸湖泊——佩枯措。

希夏邦馬峯處於喜馬拉雅山脈中段,海拔8027米,是世界第十四高峯,是唯一一座整個山峯處在我國境內的8000米以上雪山。它的形狀如同一個倒立的銀鼎,傲然聳立在雲霧之中,蔚爲壯觀。

西藏不少山水是成對出現的,比如念青唐古拉和納木措、雅魯藏布江和南迦巴瓦峯......希夏邦馬峯也有一座湖泊伴侶——山腳下的佩枯措。

佩枯措是珠峯保護區內的最大內陸湖泊,我沒有聽到關於它和希夏邦馬峯的浪漫傳說,但這對CP的配合確確實實造福了一方生靈:希夏邦馬峯的冰川融水補給佩枯措,佩枯措通過蒸發、蒸騰等又將氣流匯聚到喜馬拉雅山脈上空形成降水,這樣的氣流循環爲周邊的野生動植物提供了適宜的生存環境,否則,龐大喜馬拉雅山脈阻礙印度洋暖溼氣流進入,會造成乾旱。

公路一側有佩枯措觀景臺,但要臨近湖邊,需要走小路繞至山道,山路沿着湖畔通向一座寺廟,沿路可從不同角度觀賞雪山藍湖,配以寺廟民宅的紅磚白牆,即使山路顛簸窄仄還要原路返回,也是讓人覺得值得辛苦的美景。

更值得一提的是這裏的雲,4594米的湖面海拔與雲比肩,有的雲像一塊大鍋蓋蓋在湖面,還有的像打招呼的巨手,歡迎遠道而來的遊子。

300公里的行程後,傍晚到達了吉隆縣。

很神奇,前一刻還在遼闊蒼莽的原野上行進,忽然駛入了林木蔥蘢的山間,路旁翠木遮天蔽日,小溪漫流輕語,還偶有瀑布轟隆傾瀉,這哪裏是西藏,簡直是江南嘛!

對比一下進吉隆前的的山路,你就知道爲什麼這裏被叫做“小江南”:

“吉隆”在藏語中是“舒適村”、“歡樂村”的意思,傳說公元8世紀後期,藏王赤松德贊從印度迎請蓮花生大師入藏時,大師一行途經吉隆溝(今吉隆鎮一帶),曾在此住了一宿,大師見此地山清水秀,溪谷中的河水潔白如乳,溪底的卵石光潤如玉,風景明媚,不勝感概,翌日臨行之前,欣然命名此地爲“吉隆”。

吉隆是日喀則西南的一座縣城,從縣城駐地宗嘎鎮經吉隆溝一路南下可達吉隆鎮的吉隆口岸,這裏離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只有80公里,與鄰近的樟木口岸只有一山之隔,是西藏的主要對外通道之一。

因接近南亞,吉隆鎮的人文風光又有不同於藏區的異域特色,小鎮有很多尼泊爾飯館,裝飾考究,牆壁花紋精美,還掛有尼泊爾著名景點照片。其中一道豐盛的菜叫“Daal Bhat”,“Daal”在尼泊爾語當中是豆子的意思,“Bhat”是飯的意思,Daal Bhat就是米飯配幾道配菜再加一碗豆湯,有咖喱雞、豆角、黃瓜等,喫的時候把豆子湯汁澆在米飯上,滋味濃郁可口,飯和湯可以加到飽爲止,而且價格不貴,是西藏少有的物美價廉的用餐體驗。

餐館老闆娘不太會說漢語,英語倒是很流利,除了皮膚黝黑,五官立體並不像藏族人,可能是生活在吉隆溝的達曼人。達曼人是尼泊爾人的後裔,18世紀末遷徙到吉隆溝,和藏族混居。

鎮上有座帕巴寺,是一座古老的藏傳佛寺,但外形與這一路所見佛寺都不相同,反倒與雲南西雙版納的南傳佛教寺廟有些像,充滿南亞風格。

寺院牆壁上的壁畫和繞寺一週的轉經廊道,以及寺內的佛像和喇嘛做功課的經堂,表明這的確是一座藏傳佛寺。“面子”是地理的,“裏子”是文化的。

帕巴寺約建於公元637年,松贊干布迎娶尼泊爾赤尊公主進藏時,隨身帶有三尊釋迦牟尼佛像,其中的瓦帝桑布之尊被安放在吉隆鎮,帕巴寺就是爲它而建。

小鎮不遠處有座吉甫村,村口處有大峽谷,峽谷全長15公里,上段稱吉隆藏布峽谷,下段稱吉普峽谷。峽谷深約256米,寬20-50米不等,谷中水流湍急,水聲如雷,兩岸山峯橫列,古樹參天,是集險峻與秀美爲一體的美景。

峽谷上橫跨着吉布吊橋,簡陋的幾塊鐵板由鎖鏈撐起,走在上面搖搖晃晃,驚險有趣。穿過吉布吊橋就進入了吉甫村。

這個小村子可謂世外桃源,鮮花盛放,綠草如茵,森林茂密,還偶爾能撿到野生靈芝。村子裏有人家出售靈芝、藏藥,還有用藤條編織的藏族小包,非常精美,但價格都不便宜。

小鎮南通往口岸的路邊還有一片草場,有些到此自駕遊的遊客會在這裏露營,小花鮮豔,小溪蜿蜒,令人神清氣爽。沿草場背後的盤山路登頂,俯瞰草甸森林,風景極佳,只是路況差、坡度陡,下雨沒法走,底盤低也上不去。

第二天返回吉隆縣的路上,在邦興村又遇到一座寺廟——強準祖拉康,依然是一座受南亞建築影響的藏傳佛寺——木結構樓閣式建築,塔身方形,共有4層,層層出檐,逐層收分。強準寺屬格魯派,爲松贊干布時期所建的重鎮神廟,用以鎮壓羅剎魔女等魔怪。

出邦興村前行不久,來到開熱瀑布。豐富的雪山溶水穿林越石,形成激流飛瀑,像一條潔白的哈達,飄蕩在兩側的高山崖壁上。瀑布就位於路邊,開車經過時震耳欲聾。

這裏條路也是唐蕃古道所經,路邊密林深處還有一塊叫“招提壁壘”的名勝。

乾隆五十三年七月廓爾喀軍入侵西藏邊境,先後佔據聶拉木、吉隆,吉隆是西藏邊境官寨,被廓軍佔據一年,廓軍在石築官寨下築有一道高達二丈的石壘,四周分設據點,後福康安指揮將士拼力將敵軍官寨攻破,殲敵千人,吉隆得以收復。這裏就是清軍反擊廓爾喀軍的進軍要道。

北上來到吉隆縣郊,景觀又恢復到西藏特有的座座荒山,經過一處古老的白塔,到達了貢塘王城遺址。

貢塘王城是吐蕃分裂時期割據於芒域一帶(以今吉隆縣城爲中心)的貢塘王朝所建。貢塘王朝建立於11世紀前後,約在15世紀覆滅。 

遺址位於吉隆縣城東南角路口的一處山坡上,居高臨下,視野開闊。

前行不遠又看到路邊指示牌寫着“大唐天竺使出銘”,這是唐高宗時期唐代使節王玄策出使天竺時,途經吉隆的記述。按指示拐入小道,看到一座像烏龜的山,卻沒找到銘文所刻的岩石。

告別吉隆,北上經過薩嘎、號稱“勇士”的突擊拉山、雅魯藏布江的源頭——仲巴、海拔5211米的馬攸木拉山,進入阿里境內。這裏海拔更高,被稱爲“天上阿里”和“世界屋脊的屋脊”,這裏湖泊遍佈,人們戲稱爲“一措再措,措上加措”。

(仲巴溼地)

首先迎接我們是公珠措。

公珠錯位於阿里普蘭縣境內,海拔4786米,湖水顏色很一般,所以匆匆打個卡,前往普蘭另一措——大名鼎鼎的瑪旁雍錯。

公珠措向西北約一個小時可達瑪旁雍錯遊客中心——一座設計奇特的建築,這裏離湖還有幾公里,開車進入需要150元的門票。遠看湖面很大,且網上說有些觀景臺不用買票,於是又沿湖開了一段路,看能不能找到免費觀景臺。

返回主路前行不久看到一條小土路延伸向湖旁,就順道開了進去,結果越到裏面越難開,後來車子竟陷進土中開不出來,而且發現離湖幾十米的地方用鐵絲圍起來,根本到不了湖邊。“貪小便宜喫大虧”,只好打電話花錢叫救援,還耽擱了一個多小時......

後來在路上果真遇到了免費的觀景臺,還不止一處。

瑪旁雍措與納木措和羊卓雍措並稱爲西藏三大聖湖,是佛教徒心目中的聖地。藏語裏“瑪旁”是不敗、無不勝的意思,“瑪旁雍措”意爲“不可戰勝的碧玉之湖”,藏人相信瑪旁雍措的聖水可以清洗人心靈中的煩惱和孽障,印度教認爲它是溼婆神的住所。此外,它還是亞洲四大河流馬泉河(雅魯藏布江上游)、孔雀河、象泉河(印度河最大支流的上游)和獅泉河(印度河上游)的發源地。

下圖爲吉烏寺前看到的瑪旁雍措:

吉烏寺坐落於瑪旁雍措西岸的山坡上,殿宇巍峨,俯瞰靜靜的聖湖,氣勢壯觀,有神祕神聖之感。

這裏不僅可以遠眺蔚藍的神湖,在另一個方向還能看到高原的長河落日圓。

神湖瑪旁雍錯一路之隔是鬼湖拉昂錯,藏語意爲“有毒的黑湖”,爲微鹹水湖,湖水人畜皆不能飲用,且周邊寸草不生,這大概是“鬼湖”之名的由來。

雖然相隔很近,同樣藍得讓人驚豔,但神湖爲淡水湖,鬼湖卻爲鹹水湖,不禁讓人想到對立和諧統一,正邪本是兩個對立面,而在這裏卻相安無事,和平共處。其實歷史上兩湖原爲一湖,由於冰川攜帶的碎屑物質在冰川融化後堆積在原大湖的中部,使湖牀擡升,分爲兩湖,拉昂錯的補記冰川萎縮,蒸發加劇,漸漸就成了鹹水湖。

由於陷車的麻煩,到拉昂錯時已是日薄西山,夕陽鍍金於湖後的雪山,也染紅了雲,忽然下起一陣小雨,一道彩虹從天而降,讓傍晚更加絢爛多彩。

紅雲呈現出不同的形狀,有的像超人,有的像飛魚,有的像天馬,有的像鳳凰......

更神奇的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當把視線轉向東方,天空就像潑了一層藍墨,而20分鐘之前雪山下還呈現耀眼的金黃,這不正是大自然的三原色嘛!

瑪旁雍錯和拉昂錯位於岡仁波齊的南方,白天在兩湖之間可以清晰地看到岡仁波齊山峯上的“卍”字符。

下一站,我們將去岡仁波齊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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