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那條路那些人(四)

文|遇見君

農村人很樸實的,雖然說他們會眼紅你家的好,但也就是眼紅說幾句壞話罷了,用“簡單粗暴”概括最合適不過。每當農忙的時候,都會家家互相幫忙這家忙完,又給那家幫忙幹,翻地的翻地,播種的播種,收尾的收尾,好一副熱鬧的場景。

在農村離家門口比較近地老人都叫“平地”,離家門口比較遠的地叫“坡地”,坡地就是在山坡上修築出來的土地,平地每家也都能分到一點,最好的平地都是村幹部幹部家裏的。因爲是秦嶺山裏,所以我們家的平地很少,80%都是坡地離家比較遠,不管是播種還是收穫,都需要人來扛和背,才能把種子背到地裏,再把果實背到家裏,很多老人說自己曾經擔過三四百斤的膽子,從他們壓彎的背能看出沒有說大話。

哪家人和哪家人關係好,都會在農忙的時候去互相幫忙,我家給你來翻一天的地,你給我來播一天的種,這樣兩家人的關係又更近了一步,這就是我們農村人的樸實。或者說你家實在忙不過來,也可以請關係好的人來給你家幫忙,一般人家都不會推辭。

在我們這秦嶺山裏我們都會種冬小麥,就是在冬天來臨之前把小麥種下去,過年之後到農曆的6月收穫一年只有一季,我們這裏由於高寒所以麥子產量不是很高,但是爲了讓家裏人都能喫上放心的麥子和麪粉,家家都自己種些麥子。麥子很好種,把地翻好,撒上化肥,然後把麥子撒上就行,撒麥子可是一項技術活撒的稀稠都會影響來年小麥的是否能夠豐收,這個活全靠撒麥子這個人的技術,這個活一般都交給家裏的巴式(有很強技術的人)來幹。

把麥子從地裏割了,然後用人扛回家,再把麥子晾曬乾了,然後就在家裏等着脫麥機,等到託麥機來的時候,然後在進行脫粒。我們村只有一臺拖來機,會一天到一個地方,到了你們村,村裏人就不分白天和晚上全家人一塊兒幫忙,把麥子麥連根兒塞進去,出來的時候一邊,是麥草,一邊是麥粒,託麥機來的時候,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不能休息,都要幫你附近的每一家人把麥子都脫成粒才能休息,託麥子的灰塵可大,每次幹完這些活,我們大家都想從頭堆裏爬出來的一樣,全身上下出過眼睛和鼻孔能看清之後,其他的地方都是灰塵。

託麥子也是一項非常危險的技術活,曾經聽說有人在脫麥子的時候不注意把手夾,最後落下殘疾,很快一邊是整整齊齊的麥草,一邊是麥粒用袋子裝的滿滿當當,雖然這項活很辛苦,大家幹完很累很疲倦,但是豐收的喜悅都掛在每個人的臉上。

春天人們忙着種玉米和土豆,6月前的時候忙着收土豆和玉米,還有麥子,秋天的時候會在地裏種上一些黃土,一年四季不能讓土地閒着,割了玉米杆,把冬地翻一遍,然後再播種上小麥,這一年到頭等於說地的活基本上幹完了。冬天在家閒了就是剝玉米,把曬乾的玉米,用手一顆一顆的剝下來,裝到袋子裏,這樣一年的農活纔算徹底完成了,這樣也基本快到過年了,就是這樣簡單而淳樸的生活一年又一年。

我們家每年除了種麥子還種玉米和土豆,秋天再種一些黃豆,這就是我們家的主要農作物,除了不會撒麥種之外的活我都會幹,種玉米和種土豆,種黃豆都是我最拿手的活兒,這樣的活多年已經不幹了,但是所有程序一點都沒有忘。

作爲農民,一年四季都沒有一點兒閒的時間,只要你勤快,永遠都有幹不完的活,永遠都有活幹,爺爺常說勤快人撂下這樣就拿起那樣,絕對閒不下。我們的麥子品相不太好,磨出來的面也黑,所以賣不上價錢,一年主要是靠玉米和黃豆賣一些錢,土豆都把大個兒的品相好的,讓菜販子把大的都賣掉,把小的自己留着喫,忙活整整一年,買下來的錢加到一起也就頂多兩三千塊錢。說到這裏就想起了賣炭翁裏的那句話,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每年10月過後,地的農活基本都幹完了,農民又忙着在山砍柴火,冬天下了雪一般都會貓在家裏烤火,沒有柴火燒家裏就不暖和,所以趁着還沒下雪,要冒着寒風上山去抓緊砍柴火。記得初中畢業那年的寒假,我和爺爺兩個人每天都上山砍柴,我們一人一捆,一個寒假下來,我看了將近30捆柴,爺爺說這些柴火夠我媽做飯燒兩個月的。

人常說靠水喫水靠山喫山,我們這山裏人,每天做飯燒火的才華都是來自於山上,蓋房子的木頭也是來自於山上,秦嶺山就像父母一樣,我們這些人就像孩子一樣,父母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孩子,盼着孩子們越來越好,看着春去秋來日復一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變化,秦嶺山慷慨的用自己的血液滋養着我們這塊土地和生在這土地上的人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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