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存穆旦的手稿裏,《自然底夢》一首上寫“我是有過藍色的血、貴族的世系”,而行世的版本里寫“我是有過藍色的血、星球的世系”。
藍色。三原色和心理四色之一,代表着天空的顏色。
爲什麼會舉出“貴族”、“星球”兩種意象?“藍血貴族”源自西班牙王室。古老的西班牙人認爲貴族身上流淌着藍色的血液。而“星球”的聯想更爲普遍,是我們母星的膚色——藍色的水球。
就全詩比較而言,確實是“星球”的世系更爲契合。貴族之血或由個人歷史、血親的回溯,以獲自然、時空唯獨的悠久、神聖之感。星球之血則從全人類歷史概括回溯,是我們全人類的母性、歷史、生命學之印記,可以說這個意象更是共情的、親切的。
印象深的:《楓》中擡頭:“廣天一夜、暖如血”
感覺這裏面彷彿有共通處,但總覺得硬扯
秋葉枝上、秋葉枝上、
哭得秋夜猩熱,旱風炙燒着
雪靈輕疾
卷、卷、卷、蜷縮!
掠過野陵的考古鈍戟,就像掠過
茅梢、一柱尖月
(人類飲食在孤獨的火炭上、烤楔單腳獨站)
陰慟慟地,慘白的露滴蒸到很遠的破曉上去
只有土地廟、夜裏沒光,旋風
朝着山溝裏亂刮
灌、灌、灌、溢出……
一隻循影的影子崴飛、像一撮蘚花吹上了
夏日的牽牛朵兒
白、黃、白、黃、白、黃
葵籽輕疾
橄欖色的亡魂,崴風裏
橄欖色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