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顛

不知道打什麼時候起,“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句話開始在這個國度盛興,人人奉爲圭臬,引爲正調,然而我卻不以爲然。

我們臉譜化的文學藝術恰好是推翻這個調調的最佳佐證。京劇《法門寺》裏,講述了大太監劉瑾出宮伺候皇太后法門寺降香,遇到申冤的貧女宋巧姣,劉瑾複審後判宋巧姣等人無罪的故事。

《法門寺》裏劉瑾的臉譜和關羽等同——大紅色。衆所周知戲劇臉譜裏,紅色代表忠肝義膽,忠勇節孝。而歷史上的劉瑾是大明王朝大名鼎鼎的“八虎”之首,欺上瞞下、黨同伐異、納賄自肥、權傾朝野。據記載劉瑾利用滔天權勢受賄黃金多達二百五十萬兩,白銀五千萬兩,其他奇珍異寶不計其數,堪稱“小國庫”。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禍國殃民之徒,偶然間以上層階級的“玩樂”心理,誤打誤撞審清楚了一樁民間底層階級的“冤假錯案”,所謂的人民羣衆哪裏會去總結事件的“偶然性”和“常態化”之間的區別。愣是把一個大奸大惡之徒在歷史的某一個領域或者某一個區域裏鼓吹成德高望重的化身。

特別是在這個“文案”至上的年代裏,這個“碎片化閱讀”席捲大腦皮層的病態社會里,拿媒體或者自媒體的斷章取義都能作爲史料評價一個人物,形成根深蒂固的“碎片化記憶”,且極其頑固,堪稱思想頑疾。這種病症特別出現在一年都讀不完一本書的愚夫,出生到現在都沒有看過一集完整的新聞聯播愚婦,但每逢這個國家大事小情,必然是第一個慶祝或哀悼的,像極了一個刷存在感的白癡,把無知演繹得淋漓盡致!

歷史的有趣之處在於,往往特立獨行的“個例”成爲了有些人詭辯時的利器。譬如女人對於政治的作用,你非要拿“武則天”爲例,或者極其個別的傑出的女性政治家說事兒,那你看看她們的身後事交代了些什麼?

武則天不允許太平公主成爲第二個自己,拒絕女兒成爲“皇太女”;慈禧太后死前的最後一道聖旨是“後宮不得干政”……諷刺就諷刺在真正的女性強人在政治領域看清楚了這個體系裏女人所需要犧牲和付出的代價,她們只能是夾縫中求生存,她們無法真正的做到在政治世界中真真正正和男權相媲美,更別說相抗衡。真正的尊重女性,絕不是叫嚷“女權”,而是承認其不足,而回歸到自己合適的位置上去,獨當一面,撐起半邊天。

倒顛的生活裏,歷史的齒輪在慢慢發生變化。有人說中國人的開始有了“娛樂精神”,也不知是誰發明了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詞語,把“娛樂”和“精神”劃分在一個層次。譬如一些脫口秀,把侮辱他人人格,揭露他人隱私,又或者把某一些弱勢羣體的生理特徵作爲取笑逗樂的箭矢,一逗一個準;沒病一天囤藥喫,有病的人喫不上藥,無論是多麼愚蠢的輿論都能有效地帶領一大羣愚夫愚婦成爲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被“宰”的同時還不免自以爲很懂的自嘲一下,無形之中成爲“資本”最虔誠的“孝子賢孫”。

總覺得太清醒的活在病態社會里,拿正眼看待倒顛的世界無疑像犯罪一樣。

但生活還得延續,要活着就需要和愚蠢同行,但一定要拒絕被同化。在倒顛的人世裏尋找逆行的突破口,擺脫階級固化,也許你的世界就會顛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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