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楊嘉韓,給王永他們家當保姆,平時白天他們不回來,除了打掃衛生,就是照顧王勇夫婦的植物人孩子,叫王石百,今年才十二歲,每天都需要人給喂流食。
我之所以會來他們家當保姆其實也很簡單,就是錢多,他們僱我同樣也是因爲我做過護理,知道如何照顧植物人,又寡言少語而選擇我。
其實這也難怪,見到自己的孩子終日躺在牀上換誰都無法接受,所以他們比誰都需要安靜。
一天,我在廚房給他準備流食的過程中忽聽王石百的臥室裏有動靜傳出。
我先停了料理機,邁步進了他的房間。
只見一直躺在牀上的王石百竟然從牀上掉下來了!被和枕頭散了滿地,嚇得我立馬跑過去把他抱回牀上。
看他鼻子和嘴都摔出血了,我不由一下就慌了!
簡單擦去鮮血我就想給王勇夫婦打電話,可撥過去以後傳來的卻不是王勇的聲音?
電話那頭彷彿是沉重的喘息聲,而且在喘息聲中還能隱約聽到許多人的低語,那種頻率絕不是一兩個人的聲音。
我以爲他是在車站,所以乾脆掛了電話開始檢查王石百的情況。
好在他除了流鼻血以外基本沒發現別的傷。
很快鼻血就止住了。
當就在我準備給他插胃管的時候突然發現躺在牀上的王石百嘴脣竟顫動了一下!我當時立即又給王勇打了個電話,想把這好消息告訴他,但這次不知爲什麼對方遲遲沒接?
過了能有半分鐘,電話終於撥通了。
與此同時,王石百的嘴真正開始動了,雖聲音細不可聞,但能確定真的是在說話!
我拿着手機激動得對王勇說:“王先生,你的孩子醒了!他……”
到這兒我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爲電話那頭還是剛纔的低語聲……而且聽聲音的頻率好像是王石百在說話!
此刻他雖是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但嘴動的頻率和電話裏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幾乎被嚇癱了,顫抖着掏出手機按下關機鍵,可無論怎麼按,手機都關不掉!最後我甚至把裏面的電池卸下來都沒用……
那低語聲就像催命鈴一樣折磨我的神經。
最後我幾乎是爬着逃出去的。
我意識尚在前,看到了王勇夫婦,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什麼時候我做了一個夢……一個超乎我認知的夢……
我夢見自己在一個漆黑的地方,沒有一點光,但不知怎麼,我就是知道在黑暗中有許多不可名狀的東西在蠕動,在撕咬,甚至繁衍……
它們有的如山川一般龐大,有的如塵埃一般細小。
有的時候我感覺它們像是個整體,只是我太渺小沒發現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在移動,在遠離這個未知的空間,然後我就醒了。
我敢保證,這是我迄今爲止做過最真實的夢。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身上很溫暖,可一想到在王勇他們家發生的事情就感覺毛骨悚然!因爲那低語聲除了晦澀難懂以外,只聽一小會兒我就快精神崩潰了,好似聽到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更爲詭異的是我現在回想起那低語聲就會想去了解其中的意思,這種本能的衝動讓我越來越不安……
這時護士發現我醒了就跑去叫大夫了。
醫生然後我問他:“大夫,我這是怎麼了?”
他推了推眼鏡,對我說“沒事兒,你就是驚嚇過度暈過去了,回去好好休息兩天”。
等辦完了手續,我心不在焉的離開醫院,想着要不再去精神科看看,可隨即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是我瘋了,那爲什麼以前沒發生怪事,但要是我瘋了,原因又是什麼呢?
走着走着王勇叫住了我:“喂,小楊。”
他下車後向我走來,臉上充滿了擔憂的神情。
王勇:“小楊,你昨天怎麼了?沒事吧?”“沒事……只是……”
他看我欲言又止,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當下驅車去了家咖啡廳。
我攪動着咖啡,開始組織語言。
我:“王先生……我想我可能精神出現了點問題……”
王勇:“發生什麼事了嗎?”
接着我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說了。
王勇聽後有些爲難了:“哎呀……你看這……”“實在不好意思,我可能真照顧不了您孩子了。”
王勇見我堅持,知道我所言非虛,當下不再強求,從包裏拿出一沓錢推過來了。
我看這麼多錢,立刻擺手推辭:“王先生,我不是嫌錢少,而是真的需要去看醫生了,希望你能諒解。”
他喝了口咖啡開始解釋說:“啊,不是,這些是預付給你的工資,事情是這樣的……”
王勇夫婦爲自己的孩子到處求醫問藥,可有些病不是有錢就能治好的,於是他們又把目光移到了民間所謂的“高人”身上。
經過長時間的打聽和尋找,終於遇到一個說是知道能治這種病的人。
王勇他們聽那人說的神乎其神,就覺得不靠譜,可眼下所有大醫院都去過了,目前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也只能先試試看了。
拜訪高人的途中很坎坷,因爲山裏的路很顛簸,很符合大衆對高人的印象,彷彿身懷異術之人都要遠離市井,沾不得一點菸火氣。
簡而言之,他們找到聲稱能治病的人了。
但他沒立刻隨王勇夫婦出發,這倒不是擺架子或是錢不夠,而是他老婆快臨盆了,必須要等孩子順利降生後才能去。
這怎麼說也是大事兒,王永不也沒說什麼,只得留個電話回去等消息了。
至於爲什麼給我這麼多錢,是因爲如果這次還治不好自己孩子的病就讓我休息好後再來當保姆。
我看着桌上的一沓錢,片刻後又推了回去:“王先生,這錢我真不能收,上次的事情發生以後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上次是你們回來了,如果以後我再出現類似的幻覺那到時候就不止我了,可能您孩子也會有危險。”
王勇沉思良久一點頭,把錢拿回去了。
臨走前他說:“小楊啊,你什麼都別想,回去好好檢查,沒什麼事還回來!”
王勇那飽經滄桑的臉上又多了絲疲憊,讓我不忍拒絕。
雖然來到他們家只有短短數月, 但王勇夫婦對我跟對家人真沒什麼區別。
想到這兒我重重一點頭:“嗯,放心吧,檢查完我儘快回來,我也想看石百醒過來的樣子!”
在咖啡廳辭別了王勇後,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周圍喧囂的事物襯托起我繁雜的心,我真的開始動搖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了……
到家後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發呆,直到電話響起才讓我回過神來。
手機在桌上拼命震動,我卻有點不敢接,生怕又是那種很多人的低語聲,可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讓我稍稍安心點了,因爲這個電話是我大伯打來的。
我點燃一支菸,不急不緩的按下了接聽鍵:“喂,大伯,你找我什麼事啊?”“也沒什麼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我一聽就樂了,笑道:“你想找我爸就直說,我有他電話號。”
他見直接被我拆穿,訕笑着敷衍:“哈哈……沒……這不是好幾年沒見了嗎,我這做長輩的想去看看你,順便拜訪一下你爸媽。”
我皺着眉把未燃燼煙掐滅了,不耐煩的說:“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找我爸的,這是他電話……”
把手機號告訴完他我就匆匆掛了電話。
這裏解釋一下,我之所以會對大伯這個態度完全是因爲他咎由自取。
我爺爺一共有三個孩子,二兒子是我爸,爲人本分老實,三兒子很聰明,有經濟頭腦,大學畢業以後就去了國外做生意,而我爺爺的大兒子就不讓老爺子省心了……
我大伯這個人不願意過像我爸一樣循規蹈矩的生活,嫌太清苦,可他又沒有像我三叔那樣的腦子,總結下來就四個字,高不成低不就。
要說他真的不一無是處嗎?其實也不是,他雖沒有我三叔那要做大事的頭腦,可小聰明多得是,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坑蒙拐騙。
慢慢的越來越多人開始議論楊家老大,被騙的人更是有不少直接找上門了。
說這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爺爺知道自己大兒子平常的所作所爲後是勃然大怒!當着大家的面把她從家趕了出去,再也沒回來。
因此從小我就被我爺和我爸告誡說“千萬別和你大伯有任何往來”,我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把這他拉進了人生中的黑名單,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電話號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隨心所欲,整整兩個月,我喫飽了睡,睡好了喫,爲的就是我想以最好的狀態迎接醫生。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還沒等迎接醫生呢,我爸的一個電話就打來了。
我接起電話:“喂,爸,我大伯前兩天好像找你有事兒,我把你電話給他了。”“嗯,你大伯有孩子了,想讓咱們都去喝滿月酒。”
我不解道:“可咱們跟他多少年都沒見面了,現在去?”
我爸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說:“你也知道都多少年沒見了,說來說去也是自家人,不能老死不相往來。”
我被說得無言,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都誰去呀?”“都去,我過兩天開車去接你。”
於是我便不情願的答應了。
轉眼又過了一個星期,我爸帶着我爺和三叔來了。
臨行前我爸囑咐我說:“去了以後精神點兒,別冷着個臉。”
我照了照鏡子,一看還真是。
本就有心事的我想到如今又要去處理最麻煩的人際關係,臉上怎麼也不可能顯得太高興。
這時我三叔過來安慰說:“我們二十多年沒見了,得好好敘敘舊,你喫飯就行了。”
我轉頭想解釋,可想想還是算了。
大伯家住得相當偏僻了,車程足有五個小時,最後路還相當顛簸,把三叔折騰的夠嗆,他中途暈車,還下去吐了兩回。
三叔上車向我爸豎起了大拇指:“哥呀,我算是知道你爲什麼不讓我開車來了。”
又行駛了一段路,總算是到了大伯家。
看炊煙升起,聽羣狗狂吠,我安慰自己,就當這是一次農家樂了。
再次看到大伯,我硬擠出一個笑容跟他打個招呼,隨後我們就被讓進屋了。
酒桌之上,大伯給我爺倒了杯酒,十分真誠的說:“爸,我錯了,以後肯定好好生活。”
我爺端起酒杯點了點頭,後將酒一飲而盡,算是原諒了我大伯。
這期間我被大伯不斷的灌酒,不過好在我爸和三叔都在替我擋酒,實際上我只喝了一杯白酒,但是不幸的是我酒量不行,而且這酒的度數太高,只一杯我就開始迷糊了。
在夾菜的時候一雙筷子在我眼裏變爲了三雙……
慢慢的,周圍人的聲音開始變得嘈雜不清,越聽越像我在王勇家聽到的低語聲。
酒精並沒有壯膽的作用,反倒是讓周圍的聲音更大了!
我試圖捂住耳朵不去聽這低語聲,可這沒用,無論我捂得多緊還是聽得到。
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乾脆直接拿起桌上的白酒猛灌自己!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我打了個長長的酒嗝兒,接着酒氣上腦,低語聲終於沒了,我也徹底醉過去了。
再度睜眼時已是黑夜,我爸他們在旁鼾聲如雷,讓本就宿醉了我更加難受。
我艱難得從牀上爬起去上廁所。
走路踉踉蹌蹌的我剛出門,被一股夜風吹個正着,頓時胃裏就是一陣翻江倒海,於是找了棵大樹扶着就開始吐。
頃刻間胃裏的東西就被我吐了個乾淨,整個人纔算是清醒了。
我剛從樹後出來,忽然看見我大伯也出來了,邊走還邊打電話說:“王老闆,我這邊的事都辦完了,三天後我就去。”
聽大伯說“王老闆”三個字後,我心頭一動!隱約感覺是王勇,但又不敢確定。
經過再三思索,我決定去套大伯的話。
我搓着手假裝要回去睡覺,果然大伯回頭就看見我了,他問:“這麼晚了出來幹什麼?”“哎呀,這不是白天喝多了嗎,出來上廁所。”
大伯打量我一番後,有點憂心忡忡的問:“你不是說你不能喝酒嗎?有什麼煩心事嗎?”
我嘆了口氣說:“今天喫飯的時候不知怎麼就想起我前女友了,當時越想心裏越鬱悶,就想喝酒。”
接着我又隨口編了個故事說“她嫌我掙的少,所以我就把工作辭了想再找個能多掙點錢的工作,但沒想到那些工作還不如以前的,弄得現在愛情沒了,飯碗也丟了”。
也不知大伯是真信了還是假信了,就在地上來回踱步。
看大伯再沒別的反應了,我就準備繼續賣慘,不料大伯突然回頭盯着我說:“大伯這兒有個生意你做不做?”“什麼生意?”
大伯走了,過來神祕兮兮的說:“幫人治病……”
我:“啊?治病?我也沒學過醫啊?”
大伯一本正經的說:“到時候我來,你在旁邊幫個忙就行,辦成了差不多能掙五萬。”
我裝作不可置信的樣子又問了一遍:“能掙那麼多?誰呀?那麼有錢!”“一個姓王的。”
雖然我現在幾乎已經確定大伯說的就是王勇,但爲了保險起見我又問:“那個姓王的什麼病啊?”
大伯蹲在地上點了根菸,悠悠說:“不是他有病,是他兒子。”
我湊近些問:“大伯,這些年你學醫了?”“也對也不對,看你怎麼理解了。”
我越聽越迷糊,就開始猜:“中醫?”
大伯吸了口煙說:“最早巫術和醫術其實是一回事,你知道嗎?”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接着大伯又說:“我不會治病救人的醫術,可點兒驅邪的手段,在王老闆上門以後,他說他兒子得了植物人,想讓我去看看,於是我給他兒子起了一卦,才知道這不是植物人!”
知道了他說的王老闆就是王勇以後我就藉口去上廁所,沒心思聽他扯了,白天跟我爺爺說的挺好,實際還在騙人!算卦都說出來了。
見我去上廁所,大伯也準備回屋了,臨走前他一本正經的說:“三天後記得跟我一起去買些東西。”
我應聲稱是。
在住了兩天後,爺爺他們要回去了,我則搪塞他們說“我一個朋友在這邊,你們先回去吧,過幾天大伯送我回去”。
他們一走,大伯就去雞窩裏掏了十個雞蛋讓我拿着。
結果一個沒留神,上面的雞屎蹭了一手!我噁心得直皺眉,問道:“這是幹什麼?雖然農村土雞蛋有營養可也沒到能治病的份兒上啊……”
大伯邊進屋邊說:“說了你也不懂,到時候照做就行了。”
我這個氣呀!心說不用你得意,到時候把你怎麼行騙的都錄下來給我爺爺他們看!
轉眼大伯已經從屋裏出來了,手裏還拿着個包,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我也懶得問,只等到時候見面告訴王勇真相。
次日,王勇早早就來接我們了。
他看見我很意外,過來問:“你們認識?”
大伯搭話:“這是我侄子,前兩天剛到,正好他到時候我能幫上忙。”
王勇這才反應過來,招手忙讓我們上車。
能看出來王勇家應該是又出什麼事了,因爲他把車開得很快,表情非常緊張,額頭都見汗了。
我知道在這土路上再沉默下去都有車毀人亡的風險,於是我係好安全帶,叫住他:“王先生慢點開,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王勇緊握方向盤的手終於放鬆些了,腳也不在猛踩油門了。
此時我長舒了一口氣靠在座椅上。
再看大伯,好傢伙,他整張臉都白了!
王勇稍稍鎮定下來才說:“我兒子這兩天不知怎麼的呼吸越來越弱,我着急呀!”
就在昨天,王勇家的狗在院中狂吠不止,最後竟硬生生的掙斷了鏈子跑了,等王勇趕到後發現自家院子裏多了很多死麻雀,而那條狗正蜷縮在院牆角落瑟瑟發抖。
種種怪事讓王勇很不安,他幾乎沒停留,轉身就進屋了。
然而進屋的第一眼他就發現不對了,牆上的時鐘轉的飛快!
驚慌失措的王勇狂奔進屋,想看看老婆孩子怎麼樣了。
他推開門以後就看見老婆都快被嚇癱了,可還堅持抱着孩子不撒手。
在王勇拉起的瞬間自己也幾乎被嚇傻了……
無數看似雜亂無章又好像保持着某種規律的黑影在牆上不斷扭曲並放大!它們像荊棘般,很快就蔓延到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這時王勇硬是打了自己一巴掌渾身才來的力氣。
昔日自己每天居住的房子如今想走出去卻很難,不知道是被嚇得走不動還是別的原因,他就感覺自己的力氣像被慢慢抽走了,簡直舉步維艱!不過他們夫婦還是帶孩子挺到了家門口。
王勇以爲出了家門就沒事了,走到公路邊剛想攔輛車卻不料自己老婆這時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瞬間倒地!兒子也被摔出去很遠,滾到了公路上。
二人剛剛站定,準備再去把兒子抱起來,可沒想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又發生了!
王勇親眼看見自己的植物人兒子竟奇蹟般的站起來了!
一時間他有一種不真實感,覺得這是個夢,直到王勇老婆在後猛推自己大喊:“前面有車!”
這才讓他從恍惚中反應過來,慌忙去抱自己兒子!
儘管他是以最快速度向哪邊奔去,可兩條腿怎麼能跑得贏車呢……
最終只差一步,他就能把兒子拉回鬼門關,但可惜眼前的這輛車還是從年幼的王石百身上碾過去了。
王勇呆呆的看着兒子被壓得血肉模糊,說不出來一句話,任憑後面的妻子衝上前歇斯底里也沒有任何反應,直到王石百搖搖晃晃的從血泊中站起!
到此處,王勇滿臉的驚恐,顯然是說不下去了,但這時大伯卻來精神了,急切的說:“當時是不是白天?”
王勇點頭說“是”,接着大伯又問:“你兒子的傷是不是即刻就恢復了?還有眼睛是不是純黑的?”
王勇拼命點頭說:“對……就…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見事情確實不對,我一般那天在他家暈倒的事說了。
大伯聽完後神情越發凝重,弄得我跟王勇都很不安,想問個究竟,可看他眉頭緊皺,誰都不敢打擾。
就在車駛進市區的時候大伯說話了:“停車……”
王勇找了個地方停車問道:“怎麼了?”
大伯長嘆了口氣說:“你兒子其實一開始就不是植物人,我無能爲力,您另請高明吧。”
說完下車就走。
眼看人要走遠了,王勇立刻動身去追,不過手機響了,在他接完電話後,重新又坐回到了車位上,回頭帶哭腔的哀求我說:“小楊啊……醫院那邊下病危通知書了……我得趕緊過去……你幫我勸勸你大伯……要是能救兒子一條命怎麼都行……”
我被這一下弄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說了一個“好”就下車去追大伯了。
路上由於我跑得太快,一個沒注意摔了一跤。
這時大伯攔了輛車已經要坐進去了,我索性也不管那麼多了,在地上捂着膝蓋大叫:“大伯啊~我的腿呀~疼死我了~”
好在大伯伸手開車門的剎那聽到了我的呼喊,向這邊張望。
此刻我哀嚎的聲音更大了,這讓剛剛還猶豫不決的大伯立刻就趕過來了。
人老精鬼老靈,大伯離近看我臉上一點汗都沒有,就知道是裝的,立馬轉身就走。
此時的我如果還不上的話剛纔的戲就白演了,所以我起身就追!
大伯被抓住後回頭一語不發的盯着我。
我看着他問:“你不說有辦法救他嗎?”“如果是普通的鬼上身當然是有辦法了,可那明顯是降神!我怎麼救啊!”
最後的“降神”二字大伯加重了語氣。
聽到我們談話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嘀咕了句“神經病”,隨後驅車絕塵而去。
大伯蹲在地上又點了根菸在那兒抽,我不明說有的問什麼是“降神”?
大伯:“字面意思,你應該聽說過神是靠信仰維持自身的說法吧?”“知道是知道,可這跟神有什麼關係?”
大伯掐滅菸頭兒,不耐煩的說:“都說了,那孩子根本不是植物人!你還沒明白嗎?”
我若有所思道:“你是說他在召喚某個神明?”
大伯點點頭,糾正我道:“更確切的說是創造。”
想了一會兒我覺得有個地方不對,接着又問:“大伯,如果神是靠信仰支撐起來的,那他一個小孩的信仰又有多堅定呢?”
大伯揉着眉心,無奈的說:“是啊,小孩的信仰是不堅定,壞就壞在這孩子是個非常罕見的無感人……”
接下來大伯的話讓我徹底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所謂“ 無感人”和植物人很像,但區別在於植物人是全身癱瘓大腦休眠,無感人是大腦有意識,可身體沒有任何感覺。
想象一下咱們普通人,體會過生活的酸甜苦辣,這輩子很快就過去了,但如果你某天突然聽不到看不到,甚至沒有任何感覺,那時間,思維,對你來說就是無盡的痛苦與折磨,反之,假如天生就是這樣,那這個人的所思所想就會有無限的可能性,不受時代的束縛,他會以爲世界就是眼前這樣一片漆黑。
當思維徹底沒了侷限性,能想到的東西就太多了,按我大伯的意思就是這些年王勇兒子幻想了一個神!隨着日積月累的想象以及信仰,這個被想象出來的神最終還是誕生了……
聽着聽着我又不禁問道:“大伯,非要阻止嗎?如果我們不管,順其自然會怎樣?”
大伯聞言搖頭,表示不知道。
就在我們大眼瞪小眼,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有對與大伯年齡相仿的夫婦擦肩而過,女的肚子很大,感覺就快生了,男的跟在身後噓寒問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兩個人的臉上掛着甜蜜的笑往王勇去的醫院走。
回過神來後我轉頭去看大伯,就見他也在看那對夫婦。
當他們走遠時,大伯臉上多了分堅定,接着也向醫院的方向走去。
我立馬去追:“大伯,你不是不知道有什麼後果嗎?還要去啊?”“是啊,未知的情況是最可怕的。”
他邊說邊加快了腳步。
走着走着大伯突然又回來了,讓我把包給他。
在伸手的時候我猶豫了,畢竟他是我大伯,如今一把歲數了,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實在讓人不放心。
大伯:“給我啊。”“要不我跟你一塊兒去吧?”“不行不行不行,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說着,大伯把包就搶過去了。
見大伯執意要去,我叫住他說:“你也算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自己去萬一有什麼閃失那對得起他們嗎?”
我一番話下來總算讓大伯止步了。
我走過去趁熱打鐵的說:“多個人多份力,再說這事兒如果不解決,我以後都沒法正常生活了。”
去的路上,大伯讓我到時無論看到什麼都別慌,如果再次神志不清,就把之前帶的雞蛋都拿出來,用手電筒去照,只要照到有雞蛋裏面影子不對,就立刻把那顆雞蛋摔碎就沒事了,直到找到那個神獲取信仰的源泉,也就是王石百,才能結束這一切。
來到醫院門前,大伯讓我給王勇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打通。
果然,等了半天也沒人接。
看着空蕩蕩的醫院,對我說:“你可想好了,現在進去容易,再想出來就難了。”
我環顧四周,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景物發生了一些變化……
就說天氣,今天雖算不上晴空萬里,可也沒像現在這麼黑,而且還沒風沒人,連樹葉都不動,好像整個世界靜止了一樣,說不出來的詭異……
這宛如恐怖片的場景着實令我膽怯,但就算爲了自己這次也必須去!
做了幾次深呼吸,最終我還是推門邁了進去……
醫院大廳空無一人,大伯讓我跟在他身後,有什麼事隨機應變。
醫院前幾個房間我們都是小心翼翼的開門,生怕裏面突然冒出個什麼來,可還是沒人。
時間一長,我免不了的就有點鬆懈了。
在開下一扇門的時候我突然聽見門後有很粗重的呼吸聲!當我意識到有人的時候已經晚了,還沒等我鬆手,門就被向里拉開了,然後我就摔到房間裏面去了!
我慌忙雙手撐地的爬起,再回頭看,大伯已經跟門後的人扭打在一起了!
見狀我立刻去幫忙,但沒想到這個人力氣大的出奇!單手一揮就把我推出好幾步遠。
再想去幫忙時我卻又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隨即那該死的低語聲又從我腦內出現了。
大伯發現我的異常後立刻提醒:“雞蛋!摔雞蛋!”
我用我僅有的力氣打開揹包,用手電進去一照之下還真看見有個雞蛋不一樣,那顆雞蛋裏的影子不是還沒孵化的雞,看樣像是一團正在蠕動的蚯蚓!
我眼疾手快的拿起那枚雞蛋就要摔,可這個舉動被那個偷襲我的病人發現了。
他看到我手剛擡起來,立刻就像瘋了似的推開了大伯!向我這邊撲來!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我已將雞蛋拋出,就見他猛的一躍去接雞蛋。
雞蛋我是往後扔的,雖然速度很快,但這個發了瘋的病人也不慢,爲了避免意外,我伸手就把他的腰抱住了。
伴隨着一聲脆響,我耳邊的低語聲終於消失了,力氣也恢復了,不過還沒等高興呢,那個瘋子就壓我身上了。
爲了快點爬起來,我抱着他就往旁邊滾。
這招果然奏效了,他被我滾到了牆上。
我剛爬起來就去拉大伯。
這時大伯靠在牆上艱難的說:“我……沒事……塊把時候那個東西除掉……”
我聞言一扭頭,看見剛剛被我扔出去的雞蛋碎是碎了,可裏面的東西彷彿還活着!
四分五裂的蛋殼中,竟延伸出無數好像蚯蚓一樣的東西。
當我要去徹底弄死它的時候,穿着病號服的瘋子再次將我撲倒在地!
這一次他沒給我機會,用雙手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在掙扎中看見他的眼神裏近是仇恨,嘴裏還唸叨着:“它來救贖我們了!來救贖這個世界了!你們休想阻止它!”
此時我已經快窒息了,知道現在已經沒退路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於是我拿起手電就往他的頭上砸!
一下,兩下,三下……
終於,在我窒息之前他先倒下了。
大伯在我狂喘的時候已經爬起來,跌跌撞撞向那個好像蚯蚓的不明生物走過去了。
我怕這玩意兒還有什麼危險,也過去了。
大伯神色凝重的看着它。
過了一會兒,大伯接過我手中的包,然後將那東西裝了進去。
我看大伯走路扔不是很穩,就勸他:“不行休息休息再走吧?”
大伯顯然累壞了,立刻就同意了。
他坐在病牀上,說“兩小時後接着找”,又交代我千萬要看好包裏的東,如果有人要搶,就一腳踩死它。
我又看了看包裏的東西,見它還在蠕動,不禁一陣噁心:“我還是第一次見有神長成這樣……”
大伯倒在枕頭上疲憊的說:“這不稀奇,你看山海經裏面記載的神大多數都不是人形,何況這是個無感的人幻想出來的神了。”
我一想也是,正常人受文學作品影響,都會把神仙或是妖怪想像成人的模樣,可天生看不見聽不見就沒有東西用來參考,那它長成什麼樣都不奇怪了。
一閒下來我幾乎立刻就注意到了被我打倒的病號。
看他滿頭是血的樣子我真怕他死了,畢竟當時爲了活命我絲毫沒留手,那個手電都被砸變形了。
我小心翼翼的給他翻過來,然後他胸口的起伏讓我鬆了口氣,差點就成殺人犯了。
此刻大伯鼾聲如雷,聽得我眼皮直打架。
我看了看錶,發現才過了十分鐘。
爲了避免一會真睡着了而出什麼事兒,我把衣服撕下來一大條兒把那個病號的手腳都捆上了。
做完這一切後我靠在門上告訴自己“就睡十分鐘”。
這一覺睡得並不好,屋裏冷不說,在半夢半醒之間還有東西往我腦袋上掉?
醒過來後我一摸,發現竟然是雞蛋殼!
與此同時,一條蒼白的腿赫然出現在我的餘光裏……
強烈的恐懼讓我不敢擡頭與之對視,但理智尚在。
危險將至,我也不管那麼多了,翻身就從它襠下滾過去了。
巨大的聲響從我背後傳來!我轉身就看見那東西兩隻細長的爪子深深的嵌入了我剛纔呆過的地面!
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那是一個全身蒼白身高近兩米的人形生物!它從頭到腳沒有一根毛髮,光是背影就讓我膽寒……
這時大伯從後面大聲叫我:“別楞着了,快跑!”
話音剛落,眼前的怪物忽然怪叫一聲!雙爪發力,就要從地裏拔出來了。
此時我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了,拔腿就跟着大伯往外跑!
驚慌失措之下,我一個沒留神差點被什麼東西絆倒。
我回頭看去,發現正是被我五花大綁的病人,而他現在已經醒了,正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我……
當跑到門口時我猶豫了,如果現在把他扔在這兒不管的話會是什麼下場我心知肚明……
雖然我沒有義務必須救他,可說到底也是我剝奪了他逃生的權利。
猶豫不決間,那怪物的爪子又從地裏拔出了好幾寸,眼看就要恢復自由了!
大伯在門口拼命拽我:“快走吧,你救不了他!”
生死關頭我只能保佑他自求多福了!在轉頭要走時,我無意中看到了這怪物的臉,那竟是我自己的面孔!
不知道這是不是幻覺,但在這一刻我改變了想法,當即我將大伯的手甩開,對他說:“在外面等我。”
說完後我毫不遲疑的去幫他解身上的布條。
他看到這個怪物後整個人立刻就恢復了正常,邊跑邊說:“這是個什麼東西!”
大伯在前面沒好氣的說:“這就是你崇拜的神明……”
話還沒說完呢,那怪物的一隻爪子已經從地裏拔出來了!瞬間就抓住了他的腿!
我幾乎是剛轉身,還沒邁步,他整個人就被拖回了房間……
我明白這次再也救不了他了,於是就跟大伯玩命的跑!
我們快到醫院出口時,那種感覺又來了,只有我能聽見的低語聲。
我叫停大伯,自己準備再摔雞蛋,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們頭頂的燈泡接二連三的爆了,周圍的環境瞬間就暗下來了。
我心想這可糟了!偏偏手電還壞了,沒有光源就只能憑命運氣扔雞蛋了。
大伯見我要扔,開口提醒:“用手機照。”
我一拍腦門兒,剛纔可真是急糊塗了,都忘了還有手機了!
抱着一絲希望,掏出手機準備打開,怎料手機溫度高的嚇人,根本打不開。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直到大伯衝過來把所有的雞蛋都砸了我才恢復清醒。
短暫的迷茫過後我又被大伯拉着跑。
終於,我們見到了出去的大門,但同時也見到了這醫院所有的大夫及病人……
他們整整齊齊的擋在我們面前,手裏的手術刀雖小,可卻都閃着寒光。
我還能看到在他的身後還躺着一個人,他是王石百!
由於我照顧了他好幾年,現在看他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讓我有點不忍,下意識的就想上前。
好在大伯及時把我拉住了:“你退後,注意包裏的東西別被搶走了,剩下的交給我。”
我知道大伯說的是那個噁心的生物,但沒想到它會成爲籌碼。
大伯接下來的舉動再次令我震驚。
他從包裏拿出了一塊兒煤的東西放在嘴裏開始嚼,然後回頭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言跟躺下的王石百交流!
此刻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因爲躺了將近十年的王石百竟睜眼了……
他們說的內容恐怕在這個世界上沒人能聽懂,而這也讓我能不分心的守好揹包裏的東西。
在他們嘰裏呱啦交流的期間,我感覺揹包裏的那個東西一直在往外鑽,有幾次它都差點兒逃脫。
我急切的問大伯:“好了沒呀?這東西……不好控制了!”
喊完這句,那種東西噁心的觸角就伸出來了!甚至有幾根都撞到我臉上了!
我正和這噁心的東西糾纏呢,大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過來了:“躲開!”說着他一把我推開!
在我倒去時,一隻白色的爪子猛然落下抓住了大伯!
我心裏近乎絕望……我們居然都把這個怪物給忘了……
正當我閉上眼睛不想看將要發生的慘劇時,包裏的東西突然發出叫聲把怪物的注意力引過來了。
懸掛在空中的大伯指着揹包:“快把裏面的東西宰了!”
我勉力爬起來去拿揹包,但太遲了,裏面那個東西已經爬出來了!
緊接着那隻白色怪物扔掉手中的大伯,向那個東西撲去!
我見大伯摔在地上生死不知,當下也不管那攤噁心的東西了,過去就想把大伯帶出醫院。
跑了沒幾步,面前拿着手術刀的衆人就迎上來了!
這時我都下定必死的決心了,但沒想到他們在我身測匆匆而過,根本就不是衝我來的,是衝着那個白色怪物去的。
我趁機跑過去叫大伯。
走近一看,大伯的情況相當不好,整個人徹底暈過去了,而且鼻息微弱!
我開始用力搖晃他:“大伯快醒醒!一會兒就走不了了!”
正如我所說,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白色怪物的對手,一個個都被它殘忍的撕碎了,這血肉橫飛的場面好似人間煉獄……
當還站着的人越來越少,白色怪物離那攤噁心的東西,近在咫尺時,瘦小的王石百忽然懸浮在空中!無數條黑色腕足從背後展開!似乎在和白色怪物爭奪地上會蠕動的生命體。
此時不爭氣的我非常想獨自逃生,實在是因爲眼前的場景太危險了!
白色怪物手長腳長,眼見着要拿到目標了,空中的黑色腕足也毫不示弱,以極快的速度纏住了它的爪子。
僵局並未持續多久,白色怪物怒吼一聲旋轉身體,力量之大甚至都轉出了殘影!短短几秒內,白色怪物就像扔鉛球那般把王石百重重的甩到了我身旁!
力道實在太猛,我瞬間就被四處飛濺的牆皮和磚頭碎屑迷了眼!雖然不多,但眼睛已經疼得睜不開了。
現在這種情況下,我除了揉眼睛讓自己恢復一點視覺之外就只剩念阿彌陀佛了!
各種打鬥和的聲音不絕於耳,毫不誇張的說再過一會兒整棟醫院都能被它們弄塌了……
待我視力勉強恢復了一些後,我感覺從頭頂上有個東西砸下來了!
耳邊傳來陣陣巨響,聽聲音樓真的要塌了,但恰巧剛纔有人推開了我,這纔沒被砸中!
“大伯,你醒了嗎?”我忍痛睜眼去,希望救我的不是他,因爲推開我的人肯定會被砸到。
雖然視線依舊模糊,但我能看見大伯還沒醒。
我心下覺得奇怪,就回頭看救我的人是誰。
我身後是兩塊兒巨大的鋼筋混泥土,而在這下面果然壓着個人!
我慌忙去拽她的雙手。
我卯足了勁準備發力,但沒想到對面的重量出奇的輕!結果我用力過猛,一屁股就坐地上了,這個人也被拖了出來。
再一睜眼,我算是知道爲什麼這個人這麼輕了……因爲她整個下半身都被掉下來的鋼筋混凝土砸爛了!只有上半身被拽出來了!
鮮血如有生命般的在我身邊匯聚……直至將我包圍……吞噬……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石百……”這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將我從崩潰的邊緣救回。
我幾乎在瞬間就聽出了這是王石百媽媽的聲音!
不等我答覆,身後忽然有個人把我連拖帶拽的帶出去了!
眼看快到門口了,我用盡全力掙扎,直到那個人說:“別動, 我是王勇!”“放開我,我還能幫忙!”
還沒等我接着說下去,無數黑色的腕足破牆而出,紛紛向那白色怪物襲取!
殘酷的現實讓我再次膽怯,任由王勇將我帶離險地……
王勇喘了幾口,回頭對我道:“你去叫人幫忙。”
說完,他轉身毅然決然的邁進了醫院,他並不偉岸的背影或許擔不起“英雄”二字,但“責任”剛剛好!
他進了醫院,我也沒耽擱,想着先試試用手機報警。
在找人的路上我發現手機雖然沒先前那麼燙了,可依然無法開機。
沒辦法我只能挨家挨戶的敲門。
不知道是人們都睡着了還是不在家,整棟樓沒一個人給我開門。
屢次無功而返讓我越來越焦急,然而就在我準備下樓時,在遠處發現了一個電話亭。
我心想成敗在此一舉了!
我離電話亭越來越近,同樣,體力也快到極限了,我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高速跳動,如果再快一點就要暴斃了……
由於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注意腳下,我一個沒站穩就向前摔去。
趴在地上的我幾次想站起來,可無奈已經精疲力竭了,眼前直髮黑呀……
恍惚中有個聲音在說“爲什麼要阻止神的降臨”?
我有氣無力的回懟那個聲音:“什麼狗屁的神,你就是個怪物!”
最後我用盡了所有力氣,遺憾的是我並沒站起來,整個人就這麼暈了過去。
也不知昏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我是在自己家中。
我爸在牀邊打瞌睡。
雖然不想叫醒他,但人命關天顧不得那麼多了。
“爸,醒醒,醒醒。”
我爸醒了以後問“我怎麼在大街上昏倒了”?
沒辦法,事到如今我只好把事情簡短的都說了一遍。
我以爲我爸不會信這麼離譜的話,可他現在的表情卻充滿震驚。
“我昏迷多久了?”我急切的問。
面對我的問題,我爸就好像丟了魂兒一樣,好半天才說:“不知道……但我聽說哪家醫院塌了……”
之後的事就是悲劇,在我昏迷後不久醫院就塌了,裏面的人無一倖免……
從那之後,我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儘管我感覺自己多半是清醒的。
在精神病院的這段時間裏,最讓我恐懼的不是永遠喫不完的小藥片兒,也不是身邊各種各樣的病人,而是每晚那揮之不去的噩夢……
之前在醫院經歷的一切都會在我的夢中情景再現,那可謂是我最痛苦的三年。
出院後我始終不清楚大伯口中說的“降神”是否已經成功,或者永遠長眠在醫院的廢墟之下,總之一切的一切終將隨着時間一同消失。
我正想得出神,忽然房門被人敲響。
有那麼一瞬間我不想去開門,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敲門聲仍在繼續,理智還是戰勝了我的預感。
“來了來了,別敲了。”
當我開門時,那種不真實感又出現了!因爲門外站的人竟是王石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