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紙傘(中)

我來到知味觀後找了個位置坐了五分鐘,只見一個俏麗的身影在餐廳門口四處張望。

我知道她就是宛婷婷,於是過去打招呼:“嗯……你就是婷婷吧?”呀!你就是鄧炎?認識你很高興,我沒有來晚吧?”她笑盈盈的問。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我們聊得很投機,身爲情場老手的我知道這時該找個話題藉此來誇誇對方來進一步拉近距離。

在我敏銳的觀察之下,發現宛婷婷那雙淡藍色的眼眸非常動人,於是我就誇她眼睛多麼多麼好看多麼多麼有神。

宛婷婷見我誇她眼睛好看並沒有像多數女人那樣流露出不好意思神情,而是說自己帶的是美瞳,還探身過來讓我看!

對於這種能跟自己喜歡的姑娘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自然是不能放過了。

當即我也起身過去,裝出一副近視眼的模樣,儘量的去貼近她的臉。

隨着婉婷婷的靠近,我是一陣興奮,心想這次初見就給婉婷婷留下了這麼好的印象,以後堅持下去沒準以後就不用自己一個人過了。

正當我們彼此靠得越來越近,近到能聽見對方呼吸之時,忽然我就僵在了原地……

因爲在宛婷婷眼中的倒影裏除我之外還有一張臉!一張毫無生氣的鬼臉!

她看我臉色鉅變,詫異得問:“怎…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鬼呀!”反應過來我大叫一聲,整個人差點沒坐地上。

此時宛婷婷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傻了,周圍的人也呆住了,從而都用奇怪的目光注視這邊。

我深知如果再不解釋一下就不止丟人那麼簡單了,恐怕我婉婷婷的事兒也得完。

“我…我……我那個……因爲……”我有心解釋,可現在仍有點驚魂未定,所以這張嘴解釋得語無倫次,連自己都聽不明白……

又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宛婷婷看我六神無主,知道這頓飯也沒必要繼續吃了,就留了個電話,然後隨便找了個藉口走了,留我一人發呆……

結完賬回到家,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想給今天下午的怪事一個合理的解釋,可無論怎麼想都想不通,這如果是幻覺的話又是怎麼產生的呢,我作息時間還算標準,不可能是困產生的幻覺,除此之外我更不是什麼癮君子,自然不存在嗑藥嗑出幻覺。

想來想去我乾脆就把幻覺這個可能性排除了,假如不是幻覺那麼答案就只有我撞鬼了。

其實我老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只不過不願意去相信,可這時騙自己等於害自己,眼下當務之急是先弄一些辟邪的東西帶在身邊,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第二天一早,我就給之前換班的老劉,劉東昇打了個電話。

平時總聽老劉說他之前經歷的詭異事件,所以遇到這種邪門兒的事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我舉着手機等了半天也沒人接,可就在剛想掛斷的時候劉東昇終於接了電話。

“怎麼了老劉,才接電話?”

只聽他在那頭上氣不接下氣的回道:“我…我就在你家樓下……這不爬樓梯剛上來嗎……開門開門……”

老劉主動上門倒省着我跑腿了。

一開門他就扶着我肩膀大口喘氣,看樣子再不讓他坐下的話就要給我下跪了。

在他低頭換鞋的時我發現他還給前兩天那人那落在車上的油紙傘也帶來了。

我看着那把傘就回頭問老劉怎麼還把這東西帶過來了。

老劉坐在沙發上擺手表示氣還沒喘勻,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

我看他像剛跑完馬拉松似的,於是就抱膀子斜倚着門框壞笑調侃他:“這已婚人士的體力就是不如從前啊。”

老劉此刻也緩過來了,擡頭回罵。

本來我還想再跟他閒扯兩句,可看他的面色蒼白如紙,我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老劉,你的氣色怎麼這麼差?”

他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水就往嘴裏灌。

老劉喝完後把空杯子一放,這才皺褶眉對我說:“你昨天下午有沒有遇到什麼怪事?”“對呀!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也……”

他點了點頭,開始敘述昨晚的詭異經歷。

昨晚老劉像往常一樣接我的班,最近因爲他的女兒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齡,所以總是心不在焉的,以至於他根本沒把這把油紙傘當回事,隨手就扔到後備箱裏去了,只是沒想到這把來歷不明的傘會是一切禍端的根源……

那天晚上老劉一邊開着車一邊爲自己女兒該去那個幼兒園而苦惱。

兜兜轉轉不知開了多久,老劉就看到前面公廁旁有位抱着孩子的白衣女人衝自己招手。

老劉見有人要打車,也沒多想就過去了。

白衣女人懷裏抱着個嬰兒緩步上前拉開車門。

老劉見白衣女人上車了,就問她要去哪兒?

她擡頭看着老劉,一張陰鬱且漂亮的臉總算說話了:“長河路。”

在車上閒來無事,老劉就想給白衣女人傳授一下自己那匱乏的育兒經驗,可他轉眼看了看女人那張深閨怨婦一樣的臉,不由得就閉嘴了。

枯燥的路程不知何時被女人懷中的嬰兒所打破。

是的,一直在車裏安穩睡覺的孩子不知怎麼着突然就醒了,這讓原本狹小的空間內充滿了啼哭聲。

起初白衣女人還以爲是該換尿布了,可解開一看並沒有,孩子沒拉屎也沒尿,哇哇哇就是哭。

眼看着孩子的哭鬧聲越來越大,那白衣女人也顯得很尷尬,但她無論怎麼哄,孩子照樣哭。

老劉有心想說孩子是不是餓了,可轉念一想就算人家豁得出去就地給孩子解決營養問題,自己也怕會注意力不集中而撞車。

其實就在這時老劉就該發現不對勁了,因爲這孩子哭了將近十分鐘都沒怎麼換過氣……

老劉說到這兒的時候自己補充道:“不是我反應慢,是自從那孩子開始哭鬧以後我就不知怎麼就變得有點昏昏沉沉的。”

我點頭表示相信,接着老劉又開始講後面發生的事。

白衣女人除了給孩子餵奶之外,幾乎把所有辦法都試了,但孩子依舊哭鬧不止。

可能白衣女人這時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就略帶欠意的對老劉說:“對不起啊師傅……我兒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哄不好……要不先用你車裏的什麼東西逗逗孩子……說不定……說不定就不哭了……”

老劉一聽這也是個辦法,要不總這麼哭煩都煩死了。

想着他在車裏四下觀瞧,可車裏的空間有限,一共就那麼兩樣東西,一包煙跟半瓶礦泉水。

老劉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最後乾脆給車上掛着的吊墜取下來遞過去了,就是那條莫名開裂的玉墜子。

介於前面車多又要拐彎,所以老劉在遞墜子的時候沒回頭,只感覺墜子被接過去了。

說來也是神奇,吊墜剛拿過去沒兩分鐘孩子就不哭了。

這一安靜下來老劉可就察覺出不對了……

要是往常折騰這麼半天早就到目的地了,可如今不知爲何竟在這條行駛了近十年的城市中迷路了!

老劉看着四周無比熟悉的街道就慌了,接着他又打開車的導航,看看現在身在何處,但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老劉伸手摁了幾下就發現導航失靈了,怎麼打都打不開!

老劉碰到這情況並沒太過於慌張,於是他又拿出了手機打算在上面看地圖。

智能機的光芒讓他稍感安心,因爲車上的導航壞了不是沒可能,但自己幾千塊的電話是不會毫無緣由而報廢的。

老劉手指輕點,地圖順利打開,然而當他繼續行駛的時候才發現手機地圖上根本沒顯示自己在移動,不死心的老劉一腳油門下去又開了五分鐘,隨後他顫抖得掏出手機看向屏幕!只見地圖上自己的位置還是沒有絲毫的移動……而且詭異的事情還不止於此!

就在他發現導航失靈的時候,大街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都消失了,紅綠燈下飛馳的車輛也不見了,彷彿整座城市只剩下他們了。

老劉嚥了咽口水,強迫自己鎮定,就算是鬼打牆也不能坐以待斃!想到這兒他囑咐車上的白衣女人不要下車,自己去去就回。

老劉說完後自顧自把車停到路邊,自己則下了車徑直向前走。

當時老劉說他走到了白衣女人看不到的地方就解開褲帶向前撒尿。

聽到這兒我就覺得很好笑,雖然他現在一臉正經的說這件事不像在騙人,可這也太扯了,我知道傳說能用尿來破鬼打牆,可前提是要用童子尿啊!我就不信老劉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處男,更何況他真是處男的話那他女兒是哪兒來的?

見他還要往下說,我趕緊打斷他:“等會兒,老劉,我聽說遇到鬼打牆用童子尿纔行,你可別說自己是童子啊。”

老劉聽我一說就轉頭望向窗外滿臉憂鬱,隨後點了根菸說:“你嫂子第一個孩子夭折了,從此她就對生孩子有陰影了,於是我們就領養了個孩子……”

現在看他憂傷的表情我知道勾起他的傷心事了。

勸慰了一番,老劉也沒怎麼放在心上,轉而又開始說昨晚的遭遇。

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老劉的陳年童子尿並沒派上用場,反倒在行駛了一段路以後還下霧了。

霧氣愈加濃重,能見度飛快降低,這使老劉不得不放慢速度。

大概三分鐘後,周圍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再看身後的白衣女人,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了,現在正渾身顫抖,驚恐的望着車窗外。

當時的老劉雖也很害怕,但依然對白衣女人說:“別擔心,等着霧散了咱們肯定能出去。”

他的話很堅定,不過白衣女人已經被嚇傻了,根本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壓抑的情緒折磨着老劉,但好在除此之外什麼都沒發生。

當他覺得暫時安全了以後就下車爬上車頂大叫,希望有人能來救他們,可誰又能想到之前的安全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呢……

聲嘶力竭的喊聲終於有了回報,只見前方霧氣當中隱約有個人!

老劉看到有人,立刻精神一振,叫得更大聲了,還用手機的光向那邊照,想引起他的注意。

沒過多久,遠處的人真的聽見了老劉的呼救聲,從而緩緩靠近。

老劉覺得這下終於要得救了,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忙更加用力的晃動手機,爲那人指明方向。

搖擺的光線照在來人的身上反而更加若隱若現。

人……越來越近……老劉的心……卻越來越涼……

因爲霧下的太大了,以至於前方的人幾乎走到了自己面前,手機的光才照清楚那東西的全貌。

眼前的的確是人,不過很難說是活人,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皮!全身血淋淋的肌肉組織就這麼暴露在他眼前!

老劉站在原地,被那個沒有皮的血人嚇呆了,一時間二人四目相對,他發現這血人不僅沒皮,還沒有眼睛!一雙眼窩中血流如注,更爲詭異的是血人手中還有個線軸,彷彿在放風箏?

血人緩緩擡頭衝着老劉說:“你……是在叫我嗎……”

說話的同時,一滴液體落到了他臉上,老劉下意識的望向天空,他隱約看到迷霧中好像有個肉色的什麼東西在飛?再仔細一看頓時就明白了……眼前這血人確實在放風箏……不過風箏有些特殊……因爲它放的是人皮風箏!剛剛滴在自己臉上的液體就是這人皮風箏上面的血!

反應過來的老劉大叫一聲就從車頂跳下,接着打開車門就進去了。

車子剛發動,就見後視鏡中那個血人已經爬到了後備箱上!

老劉此時都被嚇傻了,全然不顧車還剩多少油,直接把就油門踩到底了。

老劉手握方向盤,在迷霧中飛馳着,奈何就是甩不掉那個血人!

車越開越快,可血人仍然在前進,轉眼間前擋風玻璃上就多了一隻血手,接着那血淋淋沒有眼球的腦袋也從上至下的探了出來!

強烈的恐懼讓老劉感到憤怒:“喜歡放風箏是吧!”

話音落下,他直接一個漂移就將上面的血人狠狠的甩進了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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