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讀書筆記:嚴貢生與嚴監生

科舉時代,挑選生員中成績或資格優異者,升入京師的國子監讀書,稱爲貢生。在國子監讀書或取得進國子監讀書資格的人,又稱監生。監生是可以捐納的,周進的監生資格就是一同做生意的人爲他捐的。


貢生和監生,其實在身份上還是生員,也就是秀才。嚴貢生的貢生資格應該是自己考出來的,從他處處與人論年誼可以看出來,這也是他鑽營的一個渠道。嚴監生從沒與人論過年誼,其監生的資格來歷有待考證。


嚴貢生與嚴監生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兄。嚴監生因爲燃了兩根燈草而不肯瞑目,成爲吝嗇鬼的代名詞。要說吝嗇,他也真吝嗇,“日逐夫妻四口在家裏度日,豬肉也捨不得買一斤,每常小兒子要喫時,在熟切店內買四個錢的哄他就是了。”要說他不吝嗇,他也確實大氣。他的妻子病重,“每日四五個醫生用藥,都是人蔘、附子”。妻子去世後,“修齋、理七、開喪、出殯,用了四五千兩銀子,鬧了半年。”不可謂不周全。但是,到了他自己生病時,”骨瘦如柴,又捨不得銀子喫人蔘。”


應該說,嚴監生在大事上,是捨得花錢的,但在生活上,則是能省就省,多費一根燈草都不捨得的。只可憐他病重時,還操心着田莊裏的早稻要收割,臨了房子、家產都被嚴貢生霸佔。辛苦一生,卻給別人做了嫁衣。


嚴貢生是嚴監生的哥哥。嚴監生說:“家兄寸土也無,人口又多,過不得三天,一買就是五斤(豬肉),還要白煮的稀爛;上頓喫完了,下頓又在門口賒魚。當初分家,也是一樣田地,白白都喫窮了。而今端了家裏花梨椅子,悄悄開了後門,換肉心包子喫。”分家時,一樣的家產,生生讓嚴貢生給喫沒了。


嚴貢生不似弟弟膽小,他仗着秀才資格,自認識得一兩個場面的人,與人相處,專覷那貧民百姓中面弱的欺負,能訛的就訛,能賴的就賴,能搶的即搶。他明明是扣住了人家的豬,非但不還,當人家來討豬時,還“拿拴門的閂,趕面的杖”,打折了人家的腿。他明明沒有借錢給人家,卻偏要人家還利息,中人求情也不肯,硬是把人家的“驢和米同梢袋都叫人短了家去”。他明明不想給人家船錢,卻故意用幾片雲片糕設下圈套,裝模作樣地說船艄公喫的是他的名貴的藥物,賴了船錢揚長而去。作者還借王德的話,說出三十年前的一個公案。當初嚴貢生爲了慶賀升貢,收了一二百吊的賀禮,卻至今欠下廚子的錢,屠戶肉案子上的錢,“過兩個月在家吵一回,成甚麼模樣。”


試想,這樣一個無賴、惡棍,看到弟弟去世,又留下大筆的銀錢、田產,要霸佔了去,簡直是熟能生巧的事。這樣的人,白擔着讀書人的名頭,卻無一點兒禮義廉恥,那書真讀狗肚子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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