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蹤擷趣 · 應“季”

行者無疆tj 文/攝影


(南下擁花)

從某種意義上說,旅遊多是應“季”之行,春要看花,秋去賞楓,夏玩竹陣,冬赴冰城,隨冷暖而遷徙,卜季候而行動,這樣既可在陰陽的轉換中通泰身心,也可在時運的作用下瑰麗前程。當然,也有逆季節、時光、運程而動者,於反季節中避人流,錯高峯,實惠川資,且求得觀景問俗的清淨,那是高人或異類,另當別論。

爬梳半生遊歷,似覺“應”季與“反”季不相上下,原因在於,工作時有假期纔可出行,如元旦、春節、五一、十一、清明、中秋,不應季莫可奈何。而年假和出差就有了選擇的機會,可不湊節慶的熱鬧,有了些許主動權,及至退休大把的時間自由支配,真可做到“想走就走”,便不把季節十分放於心上了。

其實,旅遊的應季還是有應季的好處,宛若喫應季水果的新鮮和口福。


(秋季的白羊峪長城)

應季的方式不外乎“追”或“等”,前者是趕着去看,後者是坐等它來,爲“季節”的享受而勞神費力,全因季節奧妙在誘惑你。


追,逐着季節的腳步。

季節,時候在那裏,“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荀子《天論》)春到花開,秋至楓紅,夏雨冬雪的都紛紛在節候的日子裏,好似爲我們盡賞其風采規劃了路線圖。

我們的旅行喜歡追逐季節而動,時令裏,氣溫的升降感動着皮膚的冷暖;花信中,葩卉的芳菲陶陶了鼻翼的翕動;“春來江水綠如藍”,色彩在詮釋着那一刻的澄淨;“滿身白雪走將來”,畫面已描繪出此一人的性靈。

我追逐季節的往事不勝枚舉,春天爲拍攝油菜花去過雲南的羅平,婺源的江嶺,青海湖的周邊,你看到的是季節在色彩裏狂歡。

羅平的油菜花是金色的海洋,遠山近岑是綠色的島嶼,風漾金波,光照青綠,在大地的畫布上,揮灑着節候的色塊,框定在湛藍的天際線。

江嶺的油菜田傲驕在起伏,隨丘陵的窈窕而曼舞,白色的鄉房,翠綠的田樹,還有爛漫在坡上的野花,都是那金色盛裝的綴飾,風情着季節的浪漫。

青海湖的春季因高寒而姍姍來遲,油菜花開,春天就來了,天空的澄淨近乎白,山峯的赭褐近乎紅,公路的柏油近乎灰,青海湖的碧波近乎藍,而帶狀其間的油菜花近乎金,這五色渲染的綵帶系在了春天的腰間。

當你追着六月的腳步,去霞浦拍攝海帶的豐收,那已是夏初時刻;當你撐船進入普者黑的荷花池,碧葉連天,粉荷拂面,那已是盛夏時節;當你躺在蘆芽山的空中草原,聞着草兒初黃的幹香,曬着不再灼人的陽光,那已是夏末時候。

季節一步步來而又去,你一次次感而深知,那特定的時日,特往的行旅,彷彿是一程程緣定的宿命。


(《雨巷》詩意情景再現)

等,候着季節的來臨。

季節的到來,有時準確,有時飄忽,很難敲定就是哪一天。在家當然可以任它“異花四季當窗放”(宋·潘閬),我“閒坐樓臺如意看”。

在外就得候些時日。

比如去洛陽看牡丹,等來“節慶”纔是奼紫嫣紅的良辰美景;

又如去喀納斯賞秋景,九月半是最佳時節,早了色淡,晚了葉落,你只能候在那裏,等着秋風來渲染;

再如去江南感受雨季,空濛的山色,淅瀝的窗音,絲絲縷縷的柔意,深深淺淺的暈痕,雨巷中撐着油紙傘的姑娘,是等候時恰逢的邂逅;

或如去漠河守候極光,不知在哪片天宇,哪個時辰,是哪樣的明耀,在極寒中站立,在極目中期盼,在極幸運的瞬間,等待那極致的天象。

等候季節是一種心境的養成,期盼,渴望,知你會來,不需千呼萬喚,只早你一步把會心等閒。

等候季節是一次情感的鋪墊,有往昔的回味,有新歡的貪念,有遺忘的絲縷要提前綰起,有經典的意趣要再次把玩。

(秋季蔚藍色的天空下,塔什庫爾乾的古城屹立時空)

爲那一刻的“時物正鮮媚”(唐·劉長卿)早已是:

山高路遠無妨,

風霜雨雪無畏,

費心勞神無憾。

這是心靈與自然的約定與呼應。

(貴州芭莎苗寨的蘆笙節,宰牛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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