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的老婆沒菜喫

        我一貫和朋友打笑:“我這人最好養,沒什麼物質要求不說,喫喝方面不挑不揀——— 每頓給碗稀飯、一個饅頭就可以搞定!”

        這麼好養的人,是我家窮嗎?非也!

        記憶中,我讀初中時,我的文具盒裏總是躺着10多塊錢。那是會掙錢的老爸主動給我和弟弟在學校讀書時應急用的(弟弟和我同班)。如:女生的生理期,或自行車壞了找人修理等。

        十多元錢現在不算什麼,但如果我告訴你,那時學校門口賣包子或夏天的冰棒只要一毛錢時,你就會知道十多元錢是筆不大不小的款項。那會好多同學壓根沒零錢,好多女生某天突然要買“麪包”,第一想到的就是向我借。

      我不挑食,第一個原因大概是天生的,因爲我們兄妹四個都不挑食;第二個原因可能就是我自己不大會燒煮了。

        我家先生高中畢業後去廚師培訓班進修了幾個月,後來他在老家開了一家小飯店。他追我那會,最吸引我的就是他會燒喫的。

        但婚後的第三年,眼見着飯店掙錢不夠家用、眼見着別人出門打工能掙大錢,他在我的鼓動下,終於把飯店關門大吉,出門去掙錢了。

        但很悲哀,他第一年出門張家港,一分錢沒掙到。過年來家,除了給我說了他在外遇到的、聽到的幾個黃段子外,什麼都沒有。

      第二年,他再出門轉戰大上海,車費錢還是我給的。但他在大上海兜兜轉轉幾個月,還是說沒掙到錢。我把當時只有一週半的女兒交給公婆後,果斷奔赴上海—— 我就想看看遍地是黃金的大上海,他怎麼就撿不到一丁點。

      我到了上海才找到工作,他在那家打工的飯店就關門了。面對再度失業,他無奈地嘆息:“要是有錢,我們自己在上海開個小飯店就好了!”

      面對他的無助,我慷慨解囊,回家把陪嫁錢取出來,盤過來一家轉讓的小飯店。

      但等飯店開起來後,我才發現大上海不是想象中那麼好混(我曾寫過《逃離上海》;而他在外呆了一年多,廚藝也並無長進——— 炒出來的菜,我看着都不想喫……

      飯店以失敗告終,我的錢虧的血本無歸,只好再次選擇打工。我很快在浦東某個廠就找到了新的工作,而他找不到工作不說,還用我給他的喫飯錢和老鄉在一起打牌。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半個月工資沒要了,準備殺回合肥。我對他說:“我看着你和人打牌就來氣,但你很淡定。所以我回合肥讓大哥幫我找工作。你可以選擇留在上海,我給你一點錢做生活費,也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他無奈之下和我一起回來了,在我大哥的幫忙下,我和他雙雙在合肥找到工廠上班了。就此,他正式扔掉廚師的標籤。

      在合肥,我們打拼了二十多年,現在總算在城裏也有了一個家了,而他也混成了某私企公司的高級職業管理人員。

      這麼多年來,他幾乎不下廚房了。而我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家裏的掌勺人。儘管我也不想燒煮、儘管我燒的不好喫,但沒辦法,他貌似永遠比我忙……

        初五那天,我摔斷了右小腿。安頓好我住院後,他給我請了一個護工大姐,因爲即將高考的兒子也需要一個大人晚上去接他下自習等。他走之前問我喫飯怎麼辦?我說“我不挑食,就訂醫院的食堂餐吧!”

      好傢伙,我連着吃了兩天食堂的飯菜,而他每天抽空來看我時,從來就沒有想到過在家燒點有營養的東西帶給我喫喫。

      隔壁病牀的大姐,她家先生天天燒好喫的送到醫院來。那大姐對我說:“你要增加營養哦,不然你的傷口不易癒合!”醫生也說我要增加營養。好吧,他再來時,我就婉轉地說:

      “我怕胖、其實不想喫好的,但醫生說要喫。家裏冰箱裏面有雞和排骨,你再來時,帶一樣來吧!”

      我說了,他才驚覺,果然再來時就給我帶來了一保溫桶的雞肉和湯!那是別人送給我家的家養土雞,看着那麼油的湯,我真心不想喫。我說:“這油過濾掉就好了!”

      “那簡單,放點開水吧!”陪護大姐答到。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昨天,他下午從公司趕過來的,除了給我帶一些必用的東西外,又帶來了一保溫桶的黑魚湯。

        “這是食堂的大姐中午幫忙搞的,所以不熱了!”先生自己坦白了。

      ……

      他走後,陪護大姐給我熱了一碗魚湯。我在喫時就對陪護大姐笑說:

      “你可看得出來我家人是廚師呢?廚師的老婆沒菜喫,這湯居然是請人燒的!”

      陪護大姐哈哈大笑:

      “俗話說:木匠家沒凳子坐、瓦匠家屋子漏、鐵匠家沒鐵鍬用……”她笑着說了好多俚語。

      是了,我是廚師的老婆,沒菜喫那就再正常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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