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文學回憶錄》—唐詩3

1

杜甫晚年作品,爐火純青。杜甫是中國詩聖,貝多芬是德國詩聖,博大精深,沉鬱頓挫。

絕,律,詞,曲的宿命侷限性,無法與音樂同飛翔。再推論下去,人類的精神高貴,完全在於精神生活。

白居易,功名心強,詩作實在好。

李商隱,華麗,深情,典雅,有分寸。是唐代唯一直通現代的詩人。

2

中午正在廚房包餃子,“咚咚鏘鏘,咚咚鏘……”——是打銅器的聲音——熟悉又陌生,多久沒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了,瞬間勾起了兒時回憶。

小時候,每逢過年或年會,都會聽到這樣的聲音,直接,熱烈,氣勢宏大,入耳入心。彷彿有人在你旁邊大聲喊:“過節了,嗨起來!”

過年除了打銅器,還會綁大秋千。人們在村街口開闊處和自家院內搭起高低不同的鞦韆架。從搭成到正月十六,每天都要蕩一陣子,其中十四、十五兩天是高潮。大人孩子都會蕩,人多,想玩,總得等上好大一會兒,有時還不見得能玩到。

記得有一年,鞦韆綁在了我們家門口,我可激動了,每天早早起牀,坐在上面。那時候小,只敢坐在上面,不敢站起來。但即便這樣,那時候好像是用兩根竹竿穿着鞦韆板,自己的小手根本就握不住粗粗的竹竿。於是便騎坐在一端,雙手抱着竹竿,誰想蹬鞦韆,就得帶上我,直到自己坐夠了,或者誰蕩的特別高,自己害怕了,才喊叫着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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