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杉版資治通鑑【1827】不要“智慧”,要誠意和本分。2023-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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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六日,撤銷度支使(掌財稅)及關內等道轉運、常平(通過買進和賣出平抑糧食價格)、鹽鐵使(鹽、鐵專賣局),財稅的事由宰相直接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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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令皇甫溫返回陝州鎮所。

8、

元載誅殺魚朝恩之後,皇上對他更加寵任,元載則更加不可一世,驕傲滿溢;經常當衆說大話,自以爲有文武才略,自古以來,都沒人趕得上他,弄權舞智,政以賄成,僭侈無度。吏部侍郎楊綰,負責選拔官員,非常公平恰當,性格耿直,不附和元載。嶺南節度使徐浩,貪婪奸佞,傾盡南方珍貨以賄賂元載。三月二十八日,元載任命楊綰爲國子祭酒,讓徐浩替代他爲吏部侍郎。徐浩,是越州人。

元載有一位親戚長輩從宣州來,向元載求官,元載度量着這人沒有能力,只是爲他寫一封信給河北某官,打發他走。長輩不悅,走到幽州,私下打開信看,信裏一個字都沒有,只有一個署名而已。長輩大怒,不得已試一試,拿着信去衙門求見,判官聽說有元載的信,大驚,立即報告節度使,派高級將領攜帶小匣,恭恭敬敬接收信件,把老人家招待住進最好的賓館,留下宴請數日,辭去,又贈給綢緞一千匹。元載的威權,就到如此地步。

華杉曰:

說元載這十二個字——弄權舞智,政以賄成,僭侈無度——全是找死的事,而又非常典型,很多人都會這樣。弄權舞智,是從不按章辦事,任何一件事情,他都要以自己的“智慧”,運用自己的權力,跟人博弈,以獲得額外利益或加強自己的威權;政以賄成,是所有事都要靠賄賂才能辦成,正常能辦的事,你不行賄,就會被其他行賄的人奪走;當得好好的官,不保持行賄,也會被行賄的人擠掉。僭侈無度,不僅奢侈,而且僭越。

這一切的背後,都是自以爲聰明。魚朝恩那麼厲害,都被我拿下了,還有誰?殊不知,魚朝恩被拿下,正是因爲他“文武全才,弄權舞智,政以賄成,僭侈無度”,元載除掉了魚朝恩,自己又變成了魚朝恩,魚朝恩的命運就等着他了。他比魚朝恩結局更慘,魚朝恩是被皇帝謀殺,表面上還說他是自殺的,給予家屬喪葬費用。元載則是被全家賜死。

永遠不要認爲自己有“智慧”,一切都靠誠意和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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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八日,湖南兵馬使臧玠殺觀察使崔灌;澧州刺史楊子琳起兵討伐,收了臧玠的賄賂,回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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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原節度使馬璘屢次投訴是自己的轄區荒涼殘破,無法供養軍隊,皇上暗示李抱玉把鄭州、潁州兩個州讓給他;四月十三日,任命馬璘兼鄭穎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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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八日,王縉從太原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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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日,任命左羽林大將軍辛京杲爲湖南觀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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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南節度使衛伯玉母親去世(按禮制應該辭官回家守喪三年),六月七日,皇帝任命殿中監王昂替代他。衛伯玉暗示大將楊鉥(shu)等拒絕王昂到任,要求自己留下;六月二十三日,皇帝下詔,起復衛伯玉鎮守荊南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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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京畿地區發生饑荒,米價一斗一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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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希暹內心時常不安,有對皇帝不遜的話,王駕鶴奏聞。九月十二日,賜劉希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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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入寇永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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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郭子儀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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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載的所作所爲,皇帝全都知道,只是因爲他執政時間已經很久,想要保全他能善始善終,在一次單獨召見的時候,深切地告戒他;但元載仍不悔改,皇上由此稍稍開始厭惡他。

元載因爲李泌有寵於皇上,忌憚他,對皇上說:“李泌常與親朋故友在北軍宴會,與魚朝恩親善,恐怕他知道魚朝恩的陰謀。”皇上說:“北軍,是李泌的舊部,所以朕派他去見老朋友。誅殺魚朝恩,李泌也參與了計劃,卿不要懷疑。”元載與他的黨羽仍然不停攻擊李泌;正巧江西觀察使魏少遊請求被他派一個參謀,皇上對李泌說:“元載不容卿,朕如今把卿藏在魏少遊那裏,等朕決意剷除元載,會報信給卿,你在收拾行裝回來。”於是任命李泌爲江西判官,並叮囑魏少遊善待他。


大曆六年(公元77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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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十五日,河西、隴右、山南西道副元帥兼澤潞、山南西道節度使李抱玉上言:“我自己所掌的軍隊,都是我自己訓練。現在,我的防區北自河隴地區,南達於扶州、文州,綿亙二千餘里,很難控制。如果吐蕃分兵兩道入侵,臣保衛汧水、隴山,則救不了梁州、岷山,進兵扶州、文州,則敵寇逼近京畿,首尾不能相應,進退無所適從。希望陛下另擇能臣,把山南西道交給他,讓臣得以專心防衛隴坻地區。”皇帝下詔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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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儀回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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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蠻夷酋長梁崇牽自稱平南十道大都統,佔據容州,與西原蠻張侯、夏永等連兵攻陷城邑,前容管經略使元結等都把治所遷到蒼梧。經略使王翃到了藤州,拿出自己私財招募士兵,沒過幾個月,斬賊帥歐陽珪,馳馬到廣州,見節度使李勉,請兵以收復容州,李勉覺得難辦,王翃說:“您如果不能出兵,只求您向各州發出正式公文,揚言要出一千兵爲援軍,藉着這個聲勢,也可成功。”李勉聽從。王翃於是與義州刺史陳仁璀、藤州刺史李曉庭等結盟討賊。王翃招募得三千餘人,擊破賊軍數萬人;攻打容州,攻拔,生擒梁崇牽,前後大小一百餘戰,收復容州全部土地。分命諸將襲擊西原蠻,收復鬱林等諸州。

之前,番禺賊帥馮崇道,桂州叛將朱濟時,都據險爲亂,攻陷十餘州,官軍討伐,連年不克;李勉派部將李觀與王翃併力攻討,全部斬首,三月,五嶺地區全部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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