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15日 星期三 多雲 -1--8°C
女兒想在開學前去把頭髮染了，我的心裏有一萬個反對的理由：堂堂中國人，青春美少女，耐看黃皮膚，油黑長頭髮，天賜的和諧搭配，難道不美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咋能踐踏老母親的給予隨意折磨呢？你已經夠美了，再美就不安全了，你出門媽媽的心都要操碎了......
但女兒一句話就點了我的啞穴，讓我閉嘴了。“媽媽，我想染，你不讓，我就會一直唸叨着這件事，到了學校也不會安心學習，現在不染，到了學校也會去染，你能跟着我去上學嗎？”
女兒上大學走的時候，強烈要求體驗燙髮，幾經鬥爭終於讓我吐了口，陪她去燙了髮梢。去年初，女兒放假回家前，先斬後奏去漂染了頭髮，披肩的部分還染了些藍綠色，挺洋氣好看，回來後我沒說什麼，她爹倒沒少嘮叨。一年過去了，女兒那原本藍綠色的頭髮，掉色變成了金黃色，我覺得也挺好看的，但女兒說她不喜歡，她要換顏色。
女兒想換的顏色是棕粉。理由也很充分：我這學期功課緊張，沒時間洗臉收拾，染一個能把臉色襯白淨的頭髮，就算不洗臉，也看不出埋汰。
染髮還和學習掛上勾了，可見也是費了一番腦子去想的。沒時間收拾就不收拾，蓬頭垢面還不讓進教室上課了？上大學是學知識學本領又不是選美，埋汰和才學成正比嗎？再說了，臉色白了有什麼好，貧血似的，從小寫作文就懂的形容人好看用：紅撲撲的小臉，長大了卻喜歡白不刺啦的臉，審美都歪到茄子地裏了！
我的一萬個不願意的想法，因女兒的點穴之言，才說了不到萬分之一就歇菜了。
前天晚上下班後，我噘着嘴，拉着狗，灰溜溜的陪着女兒去考察小區附近的美髮店。先去了一家叫潘多拉的店，這家店是兩層樓，外面金碧輝煌的，店裏服務檯處，站着五六個無所事事的店員在聊天，座椅上，有三個客人在理髮。
一個黃白頭髮和眉毛的男孩接待了女兒，女兒提出了她的問題，詢問了可能會出現的色差，最後又問了價格：不辦會員充值，只染色的話，一口價298，若加精油等護色保養，則從498至1698不等。
女兒掃了店內微信說：今天沒空，改天再來。出門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家。
另一家叫多元美空間，門頭不大，走進店裏，也就是一間房子大小，裝修色調除了黑就是白。天花板吊頂是黑的，地是白的，牆是黑白的，所有店員都穿着黑色長西服，且是那種很不合身、做工差、質地低劣的衣服，進門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一個眼睛又大又漂亮的小姑娘接待了女兒，但她應該是學徒，被女兒問住了，趕緊叫旁邊正在給客人理髮的大女孩過來解釋。大女孩正好忙完，調了染髮膏，讓小女孩給客人染着，她過來回答女兒提出的問題。
我在店裏溜達着四處看，五個店員，三女兩男，五個理髮檔位只有兩個客人。
“你們的黑衣服是店裏發的工作服嗎？”我問大眼睛小姑娘。
“是工作服，但不是店裏發的。”她靦腆的衝我笑笑。
“不是店裏發的還叫工作服？”
“就是大家都覺得這種黑西裝可以，自己準備，都穿這種樣式的衣服。”
“意思是店裏定好款式，員工自己掏錢買，只要買的款式一樣就可以。”
“對。”
小姑娘的話讓我明白了店員工作服質量低劣的原因。店員隊伍並不穩定，黑西裝離開這個店就可能再無用武之地，自然是買的越便宜越划算。
染髮膏用完了，還需要再配，小姑娘悄悄問大姑娘：怎麼配呀？大姑娘到裏間配好了拿出來交給她。
這個店的價格和潘多拉相仿，也是需要充會員纔能有優惠。
“覺得怎麼樣？”走出多元美，我問女兒。
“我覺得第二家雖然小，比第一家要靠譜一些。”女兒說。
“和媽媽說話的那個小女孩應該是個學徒，她連染髮膏怎麼配都不知道呢，如果他們找個學徒來調色，給你染壞了怎麼辦？”
“不會吧？”
“你看潘多拉那個男孩的頭髮，應該是白色染黃了，他皮膚也很白，一定是有白化病，因爲沒有人會去染眉毛，他眉毛和頭髮的顏色一樣，看着好奇怪。”
“媽媽，你已經落伍了。現在有一種眉粉，可以把眉毛染成任何顏色，就像眉筆一樣，能隨時洗掉。”
“但我看他的確像是有白化病......潘多拉那麼多店員，把頭髮染得五顏六色，濃妝豔抹站在那兒，你是大學生，也想把自己搞得像來打工的店員一樣嗎？”
“媽媽，我能染頭髮的年紀也就上學這兩年了，以後長大了，誰還會染成這樣，黑頭髮的時間會很久很久，我們學校裏大家都染髮，這根本不奇怪。”
“好吧。不過，我建議你去以前燙髮的那家小店看看，那個店雖然小，也沒有店員，但老闆年紀大，幹這一行時間長，經驗豐富，比這些小孩看上去要靠譜。”
“我擔心他那種小店染不出來這種時尚的東西。”
“你明天先去看看，看看又不耽誤事。”
昨天下午，女兒一個人帶着豆豆溜圈時，去了只有一個老闆的小店，很快決定了就在那裏染髮，用品牌染髮膏帶護髮精油全套下來，老闆不用充值會員打了五折，花了244元。
“媽媽，染得太好了，就是我想要的顏色！”女兒給我打電話，興奮的喊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