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史》卷一古代哲学~第二篇/第十六章 柏拉图的不朽论4

灵魂既是永恒的,所以它就善于关照永恒的事物,也就是本质,但是当它在感官—知觉之中观照万物流变的世界时,它就要迷乱了。

当灵魂使用身体作为一种知觉的工具时,也就是说当使用视觉或听觉或其他感官的时候,灵魂便被身体拖进了可变的领域,灵魂就会迷茫而混乱,当它一接触到变化,世界就会缠绕着它,它就要像一个醉汉一样,但是当它返回于其自身之中而进行思索的时候,那么它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就是纯洁、永恒、不朽与不变的领域,这些都是灵魂的同类,而且只要是当它独自一人而又无拘无束的时候,它就总是和它们生存在一起的,这时候它就不再陷于错误的道路,它就与不变相感通,而本身也成为不变的了灵魂的。灵魂的这种状态就叫做智慧。

真正哲学家的灵魂在生时已经从肉欲的束缚之下解放了出来,在死后就要到那个看不见的世界里去与众神在一起享福,但是不纯洁的灵魂爱恋着肉体,便会变成荒冢里的游魂,或者各按其特性而进到动物的身体里面去,或是驴或是狼或是鹰。一个非常有德行但并不是哲学家的人,则死后就将变成蜜蜂,或黄蜂,或蚂蚁,或者是其他某些群居的有社会性的动物。

唯有真正的哲学家死后才升天,“凡是不曾研究过哲学的人以及在逝世时并不是全然纯洁无瑕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与众神同在的,只有爱知识的人才能够”。这就是何以真正笃信哲学的人要摒弃肉欲了,并不是他们怕贫穷或者耻辱,而是因为他们“意识到灵魂只不过是附着在身体上,在哲学来接引它以前,它只能够通过牢狱中的铁窗,而不能够以它自己并通过它自己来观看真实的存在,并且由于欲念的缘故,它在自己的被俘期间已经变成了一个主要的同谋犯了”。哲学家是有节制的,因为“每种快乐和痛苦都是一个把灵魂钉住在身体上的钉子,直到最后灵魂也变得和身体一样,并且凡是身体所肯定为真实的,它也都信以为真。”

说到这里,西米阿斯就提出了毕达哥拉斯的见解,说灵魂乃是一曲音乐。并质问道:  如果琴碎了,音乐还能继续存在吗?苏格拉底回答说,灵魂并不是一曲音乐,因为一曲音乐是复杂的,但灵魂只是单一的。此外,他还说,以灵魂为一曲音乐的这种观点是与回忆说已证明了的灵魂预先存在不相符合的,因为在琴以前音乐并不存在。

苏格拉底继续叙述了他自己哲学的发展史,那虽然非常之有趣,却与主要的论证没有什么关系,他进一步发挥理念论而达到了这一结论:  理念是存在的其他事物都分享理念并从理念得到它们的名字。最后他还描述了人死以后灵魂的命运:善者升天,恶者入地狱,中间者入炼狱

这篇对话还描写了他的临终以及他的诀别,他最后的话是:克利陀啊,我欠阿斯克里皮乌斯一只公鸡,你能记得偿还这个债吗?人们得病好了之后,就向阿斯克里皮乌斯献上一只公鸡,而苏格拉底是害过一生间发性的寒热病而痊愈了的。

裴多结论说,“在他那时代所有的人之中,他是最有智慧的,最正直的,最善良的人。”

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成了后来世世代代哲学家的典型,在伦理上我们对他应当怎样看待呢?他的优点是显著的,他对世俗的成败不介于怀,他是那样的大勇不惧,以至于直到最后的时刻他始终保持着安详、儒雅与幽默,并且对自己所信仰的真理比对任何其他的事物都更为关怀,然而他也有一些非常严重的缺点,他的论证是不诚恳的,是诡辩的,在他暗地的思想里,他是在运用理智来证明他所喜欢的那些结论,而不是把理智运用于对于知识的无私追求,他也有一些沾沾自喜和油腔滑调的东西,只联想到一个属于坏的类型的那种传教士。如果临死时他不曾相信他是要与众神在一起享受永恒的福祉,那么他的勇敢就会更加了不起了。苏格拉底不像他的某些前人那样,他在思维上是不科学的,而是一心一意要证明宇宙是投和他的伦理标准的,这是对于真理的背叛,而且是最恶劣的哲学罪恶。作为一个人来说,我们可以相信他有资格上通于胜者,但是作为一个哲学家来说,他就需要长时期住在科学的炼狱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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