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張行走單論天賦，是一流的，但不要忘了，張行走至今未參加任何科舉，也未有詩文佳作流出，三位師長也無都無一人出身科班。因此我有理由懷疑張行走連第三山都上不去。”
大家都知道書山相對封閉，裏面發生什麼，出去後沒人知道，說話自然無需顧慮。
一個山陰城的秀才忍不住反駁道：“別以爲在書山就可以胡說八道，徐聖文長先生，可是當今第一才子，儒林甚至將之與解縉、楊慎兩位聖人，並稱爲大明三大才子。”
“你質疑徐聖，就是質疑大明兩百年文壇的權威。”
隨之徐渭晉升半聖後，近年來，大明文壇有將之與解縉、楊慎並論的趨勢，故有大明三大才子之說。
那人被山陰士子說得啞口無言，立刻有人打圓場：“相信誰多過一閣，與我們而言都大有脾益。”
“是極是極，書山上只要有人過一閣，我們就能在六個小時的基礎上多留一個小時，現在的情形你們也看到了，至少有十幾人到達了第二山。”
“我們應該爲他們喝彩，而不是爭論不休。”
就在這時，山陰的另一個秀才按捺不住，大喊道：“來來來！開賭了，開賭了！”
“小賭鬼，這裏是書山，離開書山什麼都忘了，拿什麼賭，你不怕我們賭輸了不賠給你，我們還害怕你輸了不認賬呢！”
“你爹是大明第一賭神，大老闆，可你就是個小賭鬼，怎麼跟你爹比？不賭不賭！”
聞言大家都笑了起來。原來此人可大有來頭，是堂堂賭聖後人，你道賭聖是何許人也？兩宋詞人李清照！
李秀才笑着道：“怎麼不能賭？書山無以爲樂，與其在這乾等着，不如就賭一把，吵來吵去算什麼？”
“那你說如何賭，不公平我們可不來。”衆人問道。
李秀才聞言更來勁了，揚聲道：“我大明二京十三省，一百四十府，一種按省來，一種按府來，哪個省，哪個府輸了集體跳河怎樣？”
“不行，我貴州建省晚，文教不興，一準墊底。我等生員已是各縣希望，不敢輕損文宮。告辭！”
幾名貴州士子，說完就遠離了李秀才。
“不打緊，幾位慢走。”李秀才說完，便對着剛纔幾人說道：“蘇州號稱天下第一府，如今豈能被紹興府所壓，大家說，如今的天下第一府究竟花落誰家？可敢爲了榮譽而戰？”
“那還用說，肯定是我順天府了。”
“什麼順天府，必須是我應天府。”
“去你的應天府，哪屆鄉試不是我們蘇州府獨佔鰲頭？”
“都別爭了，我杭州府纔是天下第一府。”
一位閩南士子說道：“我說各位，你們是否小瞧了我福州府，當知若只論進士數量，我們還一度超過蘇州。若和蘇州同等人口，天下誰可抵我福州府？”
衆人先是一愣，接着又紛紛反駁起來。
一時間，湧現出十幾個天下強府，欲爭這個所謂第一府名頭。
南直隸的蘇州府、應天府、徽州府、常州府。
江西的吉安府、撫州府。
浙江的杭州府、紹興府、湖州府、嘉興府、寧波府。
福建的福州府、泉州府、興化府。
北直隸的順天府。
不過大多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特別是北方和西南各府士子都默契的閉口不言。
特別是次強之府的士子都心想着，鬥吧，最好都損了文宮，到時候我們就有高中的希望了。
“好，現在有十四府士子，三萬餘人參加，我先說規則，因爲三山二閣是評判棟樑之材的標準，哪一府若無人登上三山二閣，哪府士子集體跳河。”
“若都登上了三山二閣，以三山二閣開始計數，起始爲一分，多登一閣，多加兩分。分別爲一、三、五、七、九……以此類推，分高的府爲天下第一府，如何？”李秀才解說完，再揚聲問道：“可還有疑問？”
“若都沒人登上三山三閣呢？”
李秀才還沒說話，人羣中就有人起鬨道：“那就一起跳，到時誰耍賴不跳，咱們大傢伙就幫幫他們，叫他們去河中清醒清醒！”
這下衆人都沒了後路，就這樣，在李秀才的組織下，十四府的三萬士子，自發組成十四隊。在百萬生員的見證下，立下賭約。
這一切就看登山之人中，是否能登上三山二閣，而誰又能走到最後。
於是各府士子紛紛高喊，讓本府舉人加油！
……
九座山峯排成一橫排，與弱水河平行，張景嶽和曹學佺下了第一山，來到兩山之間。
兩山之間同樣有奇風。而且這裏的奇風比弱水河邊的奇風強了五倍不止，但在文膽力量的守護下，這奇風不能讓張景嶽的衣角動分毫。
走過奇風，張景嶽踏入第二山第一閣，看到牌匾上寫着一個“數”字。
數是君子六藝之一，在古代不識數就是貶低人的話，一個讀書人的數學不能太差。
“不知道書山的‘數’是什麼數，若是數學就好了！”張景嶽心想。
一張白紙悄然浮現，上面出了三道題，旁邊同樣寫着：答對兩道者過！
張景嶽一看，不由的笑了起來。第一題是詩題。
“巍巍古寺在山林，不知寺內幾多僧。
三百六十四隻碗，看看用盡不差爭。
三人共食一碗飯，四人共喫一碗羹。
請問先生明算者，算來寺內幾多僧？”
張景嶽將這題轉換成方程，設：書院裏有x個學生，x除以三加上x除以四等於三百六十四，求x值。
答案就出來了，張景嶽直接在第一題後面寫下：六百二十四。
於是，這一道足以讓衆多舉人頭疼的題，不過數十息就解出來了。
“唉，和這些當世俊傑相比，也許我唯一的優勢就在這些理科知識上了。終於能理解，第一山那些人爲何過得如此輕鬆，恐怕就和我做這數學題一樣。”
想到這，張景嶽自嘲道：“無他，唯手熟爾！”
想着不由搖頭，集中注意力，看向第二題：
“森林有萬樹，排成一字列。
一樹有一葉，其後增一葉。
萬樹有萬葉，森林葉幾多？”
張景嶽見此大笑，想又不想，直接寫下：五千萬零五千片。
“請詳解此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