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生(七)愛情

愛情就和春天一樣,當它來臨時,沒有人能夠掩飾住。

有一天,大家發現宏生似乎戀愛了。的確是,在鬧哄哄的酒桌上,大家一直以來幾乎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宏生幾乎都是一個人。即使身邊有同行的人,也多爲男性。偶爾在飯桌上也會看到幾個女的,但都是別人的女人。

在老吉堂的那次喫飯,她看到宏生也帶了幾個女孩,但基本都還在二十歲左右。算起來,足足比宏生小三十歲有餘。她們看宏生的眼神裏,充滿了崇拜。宏生也在她們崇拜的眼神裏,獲得一絲小小的滿足。但終究還是不滿足的,他想要的,或許不僅僅是這樣淺顯的崇拜。他或許更渴望有人能與他交流。也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確切的想要什麼。他是在憂慮自己的晚年嗎?可又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再次走進一段感情或者一段婚姻?

錢鍾書先生在《圍城》中寫道:“婚姻就像圍城,進去的人想出來,出來的人想進去。”可是錢鍾書先生的夫人楊絳先生又說: “不結婚,晚年沒伴;結了婚,不一定活到晚年。”反正怎麼的,都是矛盾。這兩句話細品如出一轍。其實圍城中這句最最有名的話,也恰恰是楊絳先生爲錢鍾書添加上去的。這或許就是好的愛情吧,彼此懂得,琴瑟和鳴。也因此,倆人的愛情一直被人讚美傳頌到今天。

然而,完美都是相對的。只有經歷過婚姻的人才明白,從來未曾有沒有遺憾的婚姻。不管怎麼相愛,不管怎麼努力經營,在漫長或短暫的婚姻生活中,總會出現這樣那樣不和諧的音符。

她不知宏生是怎麼走出了婚姻的圍牆,她幾乎從來不去過問別人的這些隱私。除非有人要主動的告訴她。但是她總爲別人遇見了愛情而感到高興。無論愛情未來會怎樣,能去經歷,就值得慶祝。如果憂慮過多,瞻前顧後,待時過境遷,就會生出後悔。

儘管很多人都不看好宏生的這段戀愛,但是她卻替宏生高興。那天是在國貿的一家火鍋店喫飯,宏生預定了那家火鍋店中最大的一個包間。慢慢的,人都坐滿了。就差宏生左側的那個位置一直空着。待菜都上齊了,那個位置還空着。大家都問:“宏生,你在等誰?”宏生露出神祕又害羞的表情說:“等一個人,待會你們就知道了。”

其中一個他交往甚密的朋友馬上出賣了他:“宏生在等他的女朋友!他談戀愛了。”其實這種出賣是多餘的,即使他不說,大家也都猜到了。等大家都快喫到一半時,那女子才姍姍來遲。彼身材高挑,近一米七的個子,白皙的皮膚,烏黑的長髮,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樑,瓜子形的臉蛋,是一個標準的美人坯子。

她總覺得熟悉,後來纔想起一個明星,只是那個明星如今已經光環不再。她也很少評價人的外貌,只要不過於妖豔,她覺得都是美的。只是彼幾乎接近妖豔了。但在很多人眼裏,或許是時尚吧。後來得知,她真是做時裝的。也難怪,她的着裝看起來像似要參加一場隆重的晚宴。這着裝,的確比較適合在國貿一帶出現,只是不太適合出現在火鍋店。

那個平常強大到沒有任何事能打擾他內心平靜的宏生,在接下去的時間中,顯示出一個戀愛中的男子的殷勤與失控來。有人覺得真是受不了,她卻看得有趣。戀愛中的人無論怎樣,只要不傷及到他人,都不爲過。有誰是合格的戀愛專家呢?若果真合格了,那人或許反倒是愛情的騙子了。

那一天,她照常的,在九點左右又提早離席了。她不知這飯桌上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也不知宏生與那女子後來的進展。只是在今年的這次飯局上,不見那女子的身影。唉,這短命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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