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

經過門衛,他特意把頭探進保衛室,對着裏面的保安說:老王,老王,你看這是我的“小三”!然後熟練的打開樓道門,將小毛驢推了出去。

那個所謂的老王,聞聲從保衛室出來,一直盯着我看,我自然的站着,笑笑並不辯解。

看着老王的舉動,他似乎更起勁了,接着問老王:怎麼樣?漂亮嗎?那老王像是被這突然情形糊弄住了,“可以可以”地回答着,這答話含在嘴裏,似有似無。

我們騎着小毛驢,離開了老王的視線,兩個人“呵呵”地笑,心裏都有着絕塵而去的快感。

這個“他”,我認識三十年了!如果不這麼喜歡惡作劇,油嘴滑舌,滿嘴跑火車,那就不是我認識的他!

坐在小毛驢後座上,他開始問我吃什麼。

“這你的地盤,你問我吃什麼?”

“吃這麼多年,都吃膩了,真不知道要吃什麼。”

“那你說有什麼,我選。”

“牛肉麪、拉麪、刀削麪、滷麪……”他真的給我選擇項。

“停!我多久來一次,你就不能真心實意的請我吃點好的?都面,你幹嘛不直接說燒烤!”

“那就燒烤!”

我竟無言以對。

小毛驢在不停地竄着,有些輕盈。記憶中的時光若影若現,就是這熟悉的場景。我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課時間我們卻在縣城的大街小巷轉,因爲我們在尋找我想吃的“灰柿子”。

那年即使高考成績不理想,我們都去了大學,唯獨他留下來讀“高四”。相比現在,那時可以算是“車馬很慢,話費很貴”,我們基本都是寫信交流。他的“高四”難熬,我的大學生活窘迫,而其實這樣的困難並沒有阻擋了我們的樂觀。一路尋着賣“灰柿子”的水果攤,他一邊自嘲:看到那個賣油炸餅的阿婆沒?她肯定在想我今天又帶不同的女朋友經過呢!

“那這麼說來,你痛苦難熬的高四,實際還是豐富多彩的啊!”我如是回答,而那時我在想,多年以後我們再回憶這個時光,它將會讓我們如何感慨。

他接着說:“既然老阿婆都會這麼想了,乾脆做戲做全套,給你買束花拿着?”說完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花沒有買,“灰柿子”終於買到了。我們去了陶然園的亭子聊天,我是請假回來辦事,他是逃課出來的,但他似乎更可得其所。

那時只想着我們長大以後的回憶,沒想過長大後的現在,我們還可以這樣一起宵夜一起燒烤。

烤爐裏的火旺盛地燃燒着,爐上放滿了食物,老闆雙手不停地翻弄着食物,時不時地傳出“嗤嗤”地聲音,我後退了幾步,遠離烤爐。

看着陳金能的背影,他津津有味地看着烤爐上的食物,而我站在他身後,不忍感慨。因爲他就要轉身,而他一轉身必然會壞了我滿腔文藝情懷。所以他真的轉身了,一臉正經地說:阿美啊,你看當年翩翩少年的我,已經成燒烤攤前的便便大腹的油膩大叔了!你再不嫁,我真的是很“激心”啊!

“留着你的雞心,一會下酒哈!別忘了你說開劍南春給我喝!”我趕緊回話堵住他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

我們都是在陽春三月出生,我大他七天。從小一起玩一起上學,可是小學初中我們都沒同班,好不容易高一的時候,我們同班了。他由於中考失利,差點高中沒上,所以高一一開始他有種“浪子回頭”地認真勁兒。上學的時候,都是我到他家門口喊一聲,然後我們就一起騎車上學。

直到有天,我被班主任叫去談話了。我們班主任是那種有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放過的人,所以我的預感是:我犯事兒了。

班主任問,你怎麼天天跟那個陳金能在一起?

我回答着,怎麼不能和他在一起?

你不知道他很花心?現在幾乎全年段的女生他都追過了!班主任的語氣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得意。

哦,那我要去跟他說,全年段他還有一個女生沒追,那就是我。

跟班主任耍嘴皮子的我,最終沒吃到好果子,但是知道好友的驚天大祕密的我,總是偶爾可以黑他一頓宵夜。

有時我也會暗自慶幸,他娶是曉明,我高中的頭號“閨蜜”。他們結婚的時候,曉明曾經跟我說,你和金能纔是真的青梅竹馬。這不是領悟,而是對我和金能友誼的一種理解。也只有曉明她才能理解我和金能友誼,所以我們可以口無遮攔的鬥嘴、侃大山。

吃着燒烤,可昕數了數說:爸爸,我們這裏有三個女生,爲什麼只有你一個男生?

“所以你們三個都是我的情人啊!”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這樣回答他的女兒。我跟曉明兩人無奈的笑了笑,數落了他幾句,繼續吃着東西。

“你幹嘛拍我們?”聽到曉明的問話聲,我也擡頭,發現他正拿着手機拍吃燒烤的我們。他竟然有些閃躲回答:留作紀念嘛。

突然有些感慨,我們的友誼從小到大,直至現在,我們一起做過很多事:一起上學,一起淋雨,一起熬夜,一起捱罵,一起喝酒……可是我們沒有一起拍過照,一起旅行過。

時間或許給過我們很多的感動,也帶我們經歷過些許的遺憾,重要的是我們依然如故。童年的無忌,讓我們無憂無慮,成年的煩惱,更讓我們相伴相知。

所以,我想說:陳金能,把你偷拍我們吃燒烤的照片發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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