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我常常的会想起外婆,在看到同外婆相像的老人时,或是读到有关“外婆”的文字时,亦或是其他时候。

        在屋前的阳光下,外婆双手背在身后,硬朗地站在那里,微笑着,慈爱地看着我们……

        高挑的个子,裹着小脚,穿着蓝衣黑裤,系着旧时老年妇女的绣花镶边围腰,头上缠着黑布包头。干净整洁,慈爱有加。这便是我的外婆。

      正如世上所有慈爱的外婆,我的外婆给予我们的也是极尽的温暖和慈爱。

        外婆虽年迈、缠足,但她坚持种地、养猪、养鸡。这些劳动成果,其中一部分,外婆用来接济、哺食我们。

        每年帮外婆刨马铃薯,她总要让我们背两篮回来。不背的话,她就会不高兴,嗔唬。

      记忆中,外婆曾说:“丫丫,又恼头发被外婆剪丑了?”我不说话,却始终记着外婆的叮嘱:记得带点新磨的面回去给你妈妈做包子,外婆是老了,不中用,怕到时忘记掉。

        那些馈赠,总是渗着太多带有外婆味道的慈爱,滋润着我的童年。

      年节或空闲时,外婆会跺着她的小脚,做些饭食,把儿女、孙儿孙女们都团聚起来。对于我们饥馋的脾胃,外婆的饭食是丰美的,是最高礼遇的慰问和最好的滋补。以至于,我脑海中,留有的关于美食的香甜记忆,多半是来自外婆的饭食。

          ……

        屋外风声呼呼,屋内的火塘,炭火焱焱,我们烤着火,依偎在外婆的身旁……这样愉悦安适的夜晚时日,串联了我们的年幼时光。

        我心目中的外婆,不仅是慈爱的,还坚强、能干,甚至是完美的。

          外婆曾跺着她的小脚,好几年独自扶养一双儿女,因为身为生产大队会计的外公受到公事牵连。 之后,孩儿嗷嗷待哺,外公就因病撒手。再后来,已成年的大舅又因病早丧。然而,我所认识的外婆总是那么和蔼、乐观。从来不曾发过脾气,从不悲悲戚戚,凡事总能说开了去。

        外婆处事周全、通达。族间的要紧事,小媳妇的委屈,她都能处理得妥帖,让人信服。在外婆身上,我从未见过很多农村妇女都会有的狭隘、斤斤计较。族里的人,尤其是晚辈,都很敬重外婆。

          外婆讲究。劳作之余,她总要把自己和家里收拾得清爽、整洁。闲暇或年节时,外婆就会穿出新一点的衣服,虽不华丽,却总是透出一种朴实而高贵的美。

      就是这样一个在我心目中如此慈爱、坚强、能干,完美的外婆,常常召唤玩耍之后或干活归来的我们吃晌午饭的外婆,悄悄往我手里塞上半块红糖的外婆,突然间带着她曾给我们的种种温暖,决然的离去了。

          我那个还如此硬朗的外婆……

          是什么击垮了我外婆的坚强?又是谁悄悄偷走或置换了外婆的豁达?以致于,让外婆突然对我们这么毫不留情。

        外婆去世后不久,母亲有次曾说我:“那次你外婆叫你们帮她背炭,你竟然不吃她准备好的晌午……”我竟语塞,难以辩解。我是倔强的认为“不吃晌午”就是对外婆的体贴、孝顺,哪有干点活就一定要劳烦外婆做晌午饭的道理。这,让我多次内疚。我那时竟"聪明"、"孝顺"到都不懂得顺应一下老人的心意。

          或许,在外婆心中,亲人便是支撑她坚强的唯一理由。当儿女们不再需要她的庇护时,她坚强的堡垒便逐渐坍塌,再难支撑。

        在学校听到外婆去世的消息时,外婆已入土为安。

        ……

        母亲常说:“在经过你外婆家时,多想看到你外婆会从门楼里出来,总想探探头找找……”母亲说这话时,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外婆居住的是一个有很多房间和过道的稍显复杂的四合院落,听说是村里最早建盖的房子,外婆的居室就在院落的一角。如今外婆走了,院里的人们也早已迁了新居,老院落坍塌过半,剩余部分也歪歪斜斜,逐渐难经风雨。

          外婆是永远的离去了。

          母亲一直摆放着外婆的一张放大了的遗像。相框中的外婆,愁苦异常,让人不敢直视。这,是我所不了解的外婆。

          外婆还站在那里,揹着手硬朗的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微笑着,看着我们……

        外婆从不曾离去。

        (余燕琼,笔名:成长岁月,80后 ,中学教师。想要通过文字,抒写生活,为心灵寻找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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