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排走》第六章 小巷裏的店

深夜的小巷裏每到 12 點之後還是會有一家店在爲自己和別人留一盞燈,這燈的亮度雖然比不上汽車的遠光燈,但是卻像夏天的月光一樣,能給人一種黑夜裏的溫暖。這是一家叫兩點十分的店,在這裏開了這麼長時間就像是在等一個人。這個名字起得讓沈誠和蕭奇第一次來的時候竟然會覺得這是一家到了晚上兩點十分就會關門的店。這家店主要是賣一些熱飲,但不同的是他家的熱飲都是用瓷器盛放的,而且沒有市場的那麼好喝,還有一點是不能帶走,好的是這家店總是有來這裏等人的人,老闆從來都不會趕他們,反而有時候會免費遞上一杯熱飲。

店裏除了一些熱飲,還有一些簡單的小吃,店老闆大約有 40 多的樣子,但已經滿頭白髮,他帶着一副黑色眼鏡,圍裙習慣纏繞在腰間。關於他一直有兩個祕密,沈誠曾經問過他,爲什麼這個店名叫兩點十分,可到了兩點十分店面並沒有關閉。第二個就是爲什麼他的頭髮會這麼白,沈誠說是老闆故意染的。可是這兩個答案都不是正確的答案。只有店老闆的名字他們才心知肚明,他叫阿林。

當沈誠和蕭奇還是學生去問阿林這些問題的時候,阿林覺得自己的解釋在他們那個年紀裏不會懂,因爲曾經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也許他們會有一絲的感動,可是相比感動到了一定年齡的人更需要理解。

沈誠看着飄着白雪的店門口,柔和且昏黃的燈光和雪自成一景,像是一場苦情戲的開始。

沈誠推開了熟悉的門走了進去,他能感受到一股冷空氣和熱氣團的迎合。可能是外面天氣冷的原因,也可能是放假了人都已經回家,這個屋裏的人並不多。其實在沈誠還是學生的時候這裏的人也不是很多,只是現在重新回到這裏,沈誠覺得這個地方應該生意好起來,因爲作爲自己喜歡並且有故事的地方,他希望有更多有故事的人來到這裏。他也覺得阿林一直很孤獨,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去和他說過。有些時候他們都不會這麼理智的去詢問一件事情,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店,裏面做熱飲的工具還在冒着熱氣,他沒有看到阿林,可能是因爲解手的原因去了外面上廁所,他就是這樣不管不顧。

沈誠坐在那等着阿林回來,他看着櫃子上還是擺着和以前相差不多的東西。自己喜歡的都還在,叫不上名字的器具,還有阿林自己發明的帶着標籤的熱飲,這些在當時都是沈誠的好奇,所以印象深刻。

“還記得這家店呀”

沈誠聽到這樣一句熟悉的問候轉過了身,他微笑的看着這位老舊人,他在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自己有錢的那次下館子,下着下着就來到了這樣一個地方,主要是當時蕭文比他們腳前腳後踏入這家店,然後他們尾隨上而已。作爲老闆當時一眼就看出了沈誠的小心思。

沈誠看着白髮依舊,只是眼鏡框換了的阿林。他不知道這些年這家小店維持的怎麼樣,但是他好像擔心多了,因爲他臉上總是笑容。

“好久不見。”沈誠說着簡短的話,還有很多想要噓寒問暖都在自己的心裏被控制住,因爲朋友是一個充滿想象力的詞。

沈誠坐在那,阿林給他衝了一杯茶飲端到了他的面前。

“說說吧,這次這麼久來看我”一種疑惑且有關心的眼神打在了沈誠臉上。

“感情的問題我已經請教的夠多了,可我還是單身。”

阿林咧着嘴角笑,剛放下的瓷具又想要端走。

“可大叔永遠是我大叔”沈誠用不爲人知的矯情趕緊安撫這個受傷的老男人。

“其實吧,就是想來看看啦,離開了這麼多年,對這裏的念想還挺多的。”沈誠說道。

阿林離開座位起身去櫃檯前做着什麼,一邊做一邊說着:

“蕭奇最近怎麼樣?”

“他去了加拿大就一直沒有聯繫,可能現在在一家自己喜歡的公司上班吧。”沈誠輕輕地用嘴嚐了一口茶水,他能感覺到還是一如既往地苦。

“最近我在這裏碰到蕭文了,那個不怎麼說話的小女孩。”阿林在櫃檯前做着什麼東西,器皿與器皿之間發出的微弱聲音還有蕭文的名字在沈誠的耳朵裏想起了糾纏的回聲。

“你說蕭文?”沈誠用一種對於陌生人的口吻說着。

“對,自己一個人。”阿林把做好的小吃端到沈誠的面前,然後加了一句。

“只是過得好像並不好。”

沈誠打斷了阿林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現在你該和我講講關於你這兩點十分是什麼意思了吧,有些謎團早晚都要重見天日。”

氣氛突然陷入一絲沉默,窗外的雪開始越下越大,黑洞洞的地方時不時的有一絲光亮射出來。阿林看着桌子上一塊因爲菸頭燒壞的木桌,黑黑的痕跡像是一塊擦不掉的污水池塘。

“我和一位喜歡喝熱飲女生的故事。”

“這就是你一直單身的原因?”

“恩。”

“你是不是會讓人覺得傻,但是我不這麼認爲,我還想往下聽。”

“恩,確實是。”阿林繼續補充道。

“她是一個好女孩,也是我的好朋友,卻不是我的戀人。”

深誠準備做好一個聆聽者。

“我們相處了很長時間,就是在這所大學,我們無話不說,甚至還有我們自己的小祕密,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對我說,你這麼好我幫你介紹一個女朋友吧。”

“看來你年輕應該沒有這麼多白髮。”沈誠開玩笑的說着。

“我認識了那位他給我介紹的女生,你知道那時候青春期是懵懂的,我根本不相信只要她還在我身邊有一天還會消失。”

“後來消失了對嗎?”

“恩,因爲我不知道她當時也喜歡我,我應該早點感受到她爲了我去做的一些事情,比如帶着過敏的臉和我出去逛街,你要知道她沒有戴口罩。”

“你和她說了你喜歡她嗎?”

“說了,那天晚上我寫了很多我想和她說的話發了過去,但是他最後說不要再說了,她沒有給我機會,我失去了她所有的聯絡方式。”

“那你去找她啊”

“我不敢,我甚至害怕見到她,但是我還是期待着有一天能和她相見,你要知道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她了”

“你這麼瞭解她爲什麼你不早點和她說你喜歡她,就是因爲你同意認識了她的朋友。”

“對了,她和我說過,我現在纔想起什麼意思,”

“說了什麼?”

“她說她有精神潔癖。”

“我還是不知道兩點十分是什麼意思。”

“那是她第一次和我視頻通話尋求安慰,那時我還在睡夢中,我打開燈看到的數字。”

“後來你接了?”

“接了,我們聊得很開心,從來都沒有這麼開心,我覺得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

“我也覺得你那時候應該和她說”

“我們都是這麼認爲的,但是有時候愛情就是開不了玩笑的。”

深誠在想着有時候愛一個人連開玩笑都沒有機會。

“她是一個喜歡回憶的女孩,聽她朋友說他每次都會回學校看看,我還記得她說想開一家自己的小店,要有自己特色的,這個店我不知道算不算有什麼特色,但是絕對健康,我希望她感興趣。”

“我覺得你和這家店配合的很好,我喜歡。”沈誠說着。

“你這麼晚都在開着門是不是就想有一天你能等到她。”

“不是,我不會再碰到她了,她結婚了。”

沈誠看着喝了一口的茶水,心裏有一股熱氣在往上竄。

“有酒嗎?”

“有,”阿林指着大門上的牌子

有酒但是不給喝,不要問爲什麼,因爲我比你還有個性。

沈誠晃着頭冷笑了幾聲站了起來“好好好,那我出去喝,你要不要來?”

“你說呢?”阿林扯掉自己身上的圍裙拿起掛在牆角上的外套。

“走吧。”

沈誠和阿林走在下着雪的雪地上,沈誠從懷裏掏出一份信件,這份信件是從加拿大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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