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1

爲什麼說莎士比亞的創作藝術地展示了人文主義思想發展的歷程及其價值和侷限

人文主義思想是歐洲文藝復興運動時期也就是公元14世紀到公元16世紀的一個重要的思想主潮,文藝復興前期以彼得拉克、薄伽丘等人爲代表,16世紀後文藝復興開始逐漸從質樸走向高雅和精緻,以優雅流暢的語言、豐富細膩的情感、雋永深刻的哲理,對人文主義思想進行了精彩的概括,這一時期以莎士比亞爲典型劇作家。

莎士比亞生活的時代正好是被稱爲“歡樂時代”的伊麗莎白統治時期,人文主義思想是當時社會的主流思潮,莎翁享年53歲,半個世紀不長不短的生命讓這位才華橫溢的劇作家見證了人文主義由盛到衰的過程並將這些反映在了他了不起的劇作中。

莎士比亞一生創作了37部戲劇,他的戲劇創作可分爲三個時期,也正是這三個時期簡單直接地反映了人文主義思潮的命運起落。

美好樂觀的喜劇時代

莎士比亞創作前期正屬於伊麗莎白女王統治的鼎盛期,以人爲本的人文主義思想受到人民的廣泛認可形成了空前絕後的人文主義思潮,社會階級矛盾相對緩和,國泰民安一片欣欣向榮給的盛景使得莎士比亞的創作中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與嚮往。這一時期他所創作的喜劇多寫愛情、友誼、歌頌個性解放、愛情、自由、友誼崇高。他的喜劇《威尼斯商人》中成功地塑造了新時期中具有人文主義思想的新女性鮑西亞,她漂亮聰慧,優雅端莊、爽朗大方,有節有義,與劇中吝嗇貪財的猶太商人夏洛克形成鮮明的對比,她憑藉自己的智慧巧妙地化解了一場連衆多男人都束手無策的官司,捍衛了正義,從而讚美了仁慈善良,諷刺了貪婪兇狠。同時劇中異鄉情調的求婚、戒指的故事無疑又給該劇增添了浪漫的喜劇色彩。

陰暗幻滅的悲劇時代

當資產階級的羽翼逐漸豐滿,他便會無限嚮往天空。而這樣的結果便是和天空原來的王者封建王權走向對立,兩者交鋒社會被攪成一灘渾水,污濁不堪。早期的樂觀主義和理想主義幻滅,莎士比亞逐漸清晰地認識到了人文主義理想和現實社會的強烈矛盾,劇作風格由此走向嚴肅陰暗,早期的美好一去不復返。這個時期的四大悲劇無一不顯示出了現實社會的黑暗與挫敗。被譽爲“燦爛王冠上面的一顆最光輝的金剛鑽”的《哈姆雷特》,劇中的主人公哈姆雷特是一個典型的人文主義者,莎翁借用哈姆雷特的口將人推到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他說“人類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傑作!多麼高貴的理性!多麼偉大的力量!多麼優美的儀表!多麼文雅的舉動!在形象上多麼像一個天使!在智慧上多麼像一個天神!宇宙的精華!萬物的靈長!”但就是如此完美的人,在經歷了叔父弒兄、母親亂倫、王位被奪、愛人動搖、朋友變節等一系列事故之後也從最初的樂觀的人文主義者變成了一個懷疑的人文主義者,心緒迷茫、憂鬱、焦灼從而導致了最終的失敗。哈姆雷特的心理歷程我們完全有理由將其看做是莎士比亞自身對人文主義與現實社會矛盾的認識過程。哈姆雷特被奧菲利亞稱讚爲“朝臣的眼睛、學者的辯舌、軍人的利劍、國家所矚望的一朵嬌花。”這樣的他完全有能力替父復仇,然而他最終卻失敗了,就算是最後殺死了克勞狄斯也不過是意外而已。這不僅是哈姆雷特的悲劇同樣也是個時代的悲劇。

神祕破碎的傳奇劇時代

隨着資產階級和新貴族勢力的發展日漸成熟,封建王權的進一步強化,新興資產階級和封建貴族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此刻的莎士比亞對於黑暗腐朽的現實社會已經不再單純抱怨憎惡,他渴望着善惡雙方能夠真誠和解,破裂的心也能夠圓滿癒合,爲此莎士比亞開啓了新時代的創作時期,這一時期被人們稱作精神烏托邦時期。這一時期莎翁筆下誕生了四部傳奇劇和一部歷史劇,充滿希望的莎翁在這些劇的創作中充滿了寬恕與柔情,他筆下的世界不管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最終都能夠被原諒被寬恕。被認爲是“詩人的遺囑”傳奇劇《暴風雨》,莎翁通過充滿幻想性的劇情,展現了詩人對人類的希望,在這部劇中莎翁毫不吝嗇筆墨去讚美純真的愛情,同樣也對自私自利的陰謀詭計毫不留情的批判,他強調智慧的重要性並對理性之美給予了高度的褒揚與認可。正如劇中所說“別在樹下徘徊,別在雨中沉思,別在黑暗中落淚。向前看,不要回頭,只要你勇於面對擡起頭來,就會發現,此刻的陰霾不過是短暫的雨季。向前看,還有一片明亮的天,不會使人感到彷徨。”此時的莎翁閱盡人生許多悲喜,對現實世界的殘酷的鬥爭有了深層次的認識,他不在將自己困在過去改良式的人文主義理想中,也不在一昧的將自己囚禁在理想墮落的深淵裏,他以最包容的方式去擁抱整個世界,就像劇中被謀權篡位流落荒島的普洛斯彼羅得雖然利用法術喚起暴風雨讓那不勒斯王一行人受盡折磨但最終卻幫他們找回迷失的本性並且大度的寬恕了他們的罪過,結局還把女兒米蘭達嫁給了仇人的兒子斐迪南,暴風雨後安靜平和結局皆大歡喜。

“我寧肯抑制住我那深沉的憤恨,服從我那更加高尚的理性,道德性的思想比那仇恨的怒火可貴許多。”這是普洛斯彼得的內心寫照亦是莎翁晚年不變的願望。

縱觀莎士比亞的創作歷程,雖說是誕生了許多優秀的人物,也爲我們認識社會提供了良好的的素材,但是我們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戲劇任仍然存在一些侷限性,他以一個“夏洛克”讓大家對猶太商人貪財的印象根深蒂固;而經歷了種種困難才走在一起的奧賽羅和苔絲狄夢娜僅僅因爲一個外人的挑撥便毀滅太過戲劇化;甚至於他晚年希冀人們可以通過高尚的理性和道德性去改革社會,這未免有些癡人說夢。

當然我們不能因爲侷限而一葉障目,莎翁終究還是那個莎翁,那個挺立在人文主義復興時期的偉大戰士,那個屬於那個時代也屬於全世界的莎士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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