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書

明玉: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或許已經去往那虛假的天堂。

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是在美國留學期間從那個人口中聽到的,那個人無意間談到家事說自己的父母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還有無比倔強不爲父母着想的妹妹。依稀記得他談論你時的口吻無奈、埋怨,他有身爲長子沒爲能家裏承擔責任的憂愁,卻沒有作爲兄長對妹妹的呵護。那時我對他有着同情,於你只有些許的好奇吧了。那是我與他是異國他鄉相互依存的戀人,和你還未曾相識。

第一次見到你依然是在美國,在我認爲可以天長地久溫馨幸福的家裏。見面時我很驚喜,傳說中的蘇明玉比我想像的要漂亮,要美好。儘管你有些冷漠,我對你是本能的親近,或許是長嫂爲母的情感,又或許你僅僅是他的妹妹,小咪的姑姑,我的親人。那時我是他的妻子,與你僅是相識,還沒有了解你的過去,還沒有了解那如同沼澤一般的蘇家。

我們再次見面是在蘇州他回國工作的那天家宴上,飯局上你沒出現,他們天南地北的暢談,他禁不住誇讚開始飄飄然,吹噓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收入,我忍不住的提醒卻換來一陣斥責。無奈之下只好抱着小咪離開酒席。奇怪的是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你是我第一個想到求助的人。你以一個英雄的身份走進了我的世界,出現在我眼前。

我欣喜若狂。

因爲無處可去,你讓我住進了你的家,我、你、小咪三個人相處的日子裏是我那段時間裏少數愉快的時光。經歷了買房、買房、間隙、爭吵,我真正認識到蘇家是何樣子。買賣房子順利我以爲是我的幸運,直到很久以後才知每一件事的背後都有你的影子。他想做他的孝順孩子,承擔他的長子責任彌補他對家庭的虧欠,可這些事已經超出他的個人能力。我成了不開明惡毒的媳婦,爲了瑣事,爲了金錢,筋疲力竭。我意識到蘇家的所有要比我們的家重要的多。所幸那時身邊還有你,喜歡看你笑、喜歡看你和小咪玩耍的樣子,簡單而美好。我曾經以爲你無堅不摧,直至你倒在車庫裏渾身是傷,動彈不得的那一刻,直至你在醫院裏面帶驚恐的大喊‘別關燈的那一刻,我才知你的柔弱,你的恐懼,才知背後的痛苦掙扎。

那時我們才真正的彼此瞭解,只是我依然是你的大嫂。

因工作必須回到美國,以爲解決了那些家庭事,有些東西會回到原來的位置。當我生活一團糟,臨近崩潰,以爲可以換來自己丈夫的安慰,哪怕只有幾句,那通急匆匆掛斷的電話徹底打醒了我的一廂情願。婚姻走到了盡頭。他起初想通過柔情的方式挽回,得不到想要的迴應便開始暴怒,甚至將火氣轉嫁到孩子身上。婚還是離了,只是多了許多糾纏。幾年婚姻除了孩子一無所有。回國的那天不知什麼作祟買了去蘇州的票,落地才覺察在蘇州除你不認識一個人。我不知所措的在機場徘徊,你卻又一次以英雄的姿態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詫異的看着你,你卻很自然微笑着接過我的行李箱,抱着小咪親暱。就這樣被你撿回家。這時我是吳非,你是蘇明玉。

我們朝夕相處的時光是我生命中最珍貴的記憶。我曾無數次感謝上蒼讓我遇到你。但煙花易冷,彩虹易散,那些美好在蘇明哲闖入我們家的那刻化爲烏有。

他的報復成功了,我的腦海裏都是那一天的影子,可怕的影子,揮之不去,無論我用什麼方法他都存在,像魔鬼一般時刻出現在我身邊,我要瘋了。

明玉,我愛的人請原諒我的自私。

明玉,如果有來生你可不可早些找到我,可不可以在那人之前找到我。這樣他就不會闖進來,就不會有車禍,就不會有那些流言蜚語,那樣父親還會活着,母親也會原諒我。

明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餘生將我忘了吧。

吳非留

病房內,看着尚在昏迷中的吳非,讀着這封信,當着所有人的面失聲痛哭。

與明玉電話結束吳非在家中割腕,併吞了大量安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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