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有幸
與你一路同行
常常陷入一種矛盾中:被生活的美好感動,又對世界充滿提防。
不記得在哪裏學到的習慣:記錄他人給予的溫暖,感受世界贈予的美好。的確是個修心養性的好習慣。
然而,每次下筆前又發覺自己放佛在粉飾某個記憶。就像把某頁信上的錯別字全部糾正之後放入精緻的盒子裏,等下次再翻開燈下摩挲,那些遺落在時光裏的瑕疵帶來的心情卻也看不到了。比如,某些歡笑晏晏下,眼裏的東張西望。再比如,某些關心並非來自心甘情願。
我自認爲生性冷漠,對身邊的很多事情都抱着無所謂的態度。以至於,高中時期某次跟同學一起走時,她說:“你還真是個雲淡風輕的人。”
雲淡風輕,放到我身上,絕對不算是個褒義詞。
我決定做些改變。
可記錄時的不完美,讓我在下筆之前有些做賊心虛,有些粉飾太平。也許身上戾氣太大,不夠資格去認認真真、充滿感恩地記錄,有些表情不能視而不見。
因爲害怕遺忘,所以想用筆記錄路上風景,只是落筆卻並不能使我心安。
最近,宿舍裏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宿舍小午敏感而多心,感性而多淚,她會在別的故事裏撒下真誠的淚水,會因爲別人的話一天都愧疚不安。因爲這個小插曲,她翻出了手機裏的便籤,裏面記錄着2018年那些發生在宿舍裏讓她溫暖的事情。
比如,某次洗漱的時候我們連成一排,“一家人要整整齊齊的。”
比如,某次她送給我一個足貼,我撕開的瞬間,粉末灑滿牀鋪。
我猜她也會在難過的時候,反覆地看便籤上的內容,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有人會很愛很愛你,然後忘掉不愉快,投入下一天的美好生活。
她在念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呢?我在想,那些出現在生命裏給過我感動的朋友。
第一個,是初中同學,她每次走路會挽着我胳膊說,和我一起走很踏實。
第二個,是高中同學,她送我的特侖蘇讓我捕捉到了一絲絲友誼的開始,她會在我某次無意間說想吃香蕉的時候,“打劫”了同學的香蕉,留我一臉不可思議。她也會給我講課堂上聽不懂的地理和物理。林揚是餘週週的小太陽,她是我高中的小太陽。
第三個,是小午,她會在我每年的生日那一天等到0點,準時說生日快樂,讓我平白無故地多了一絲期待。我希望她會活得像個向日葵,也希望她能把我害怕忘記的小事記錄下去。
其實,仔細想來,我的生命裏有過很多溫暖的人。我何德何能,收到她們心情的分享,接受她們真誠的關心。
這些事情都值得記錄與收藏,用以對抗很多負面的情緒。或許這個世界什麼樣子,在於你選擇看到了什麼吧。
純粹而真實的溫暖,他們的確如暖風一般漸入人心,讓我覺得自己值得被愛,世界也如此美好。
汽車上挨着陌生人睡着了,但他並沒有叫醒我;
坐在火車上,看着遠處的星光,放佛看到了整個閃閃發光的城市;
突然颳風揚起來很多灰塵,朋友下意識地擋住我;
每次走到宿舍樓下看到宿舍透出來的燈光,感覺到家的召喚;
診斷課上第一次用聽診器聽到自己的心跳,爲生命的搏動而感動;
看着小嬰兒躺在小小的包裹裏均勻地呼吸;
朋友打電話來的一番暢談;
同學在清晨爬上泰山的時候,給尚在夢裏的我打電話,分享喜悅的心情;
最愛的珍兒,會在難過的時候,給我發消息,她總是說:“我就是想跟你說說,這樣我心裏就會很舒坦。”
村上春樹說:“記住大雨中爲你撐傘的人、幫你擋住外來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緊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徹底聊天的人、坐車來看望你的人、陪你哭過的人、在醫院陪你的人、總是以你爲重的人……是這些人組成你生命中一點一滴的溫暖,是這些溫暖使你遠離陰霾,是這些溫暖使你成爲善良的人。”
現在或是以後,很多故事裏的朋友不會再聯繫,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但她們在時空中的某個時刻,讓我覺得自己很重要,很真實的存在感,他們值得被記錄。
牛奶咖啡所唱“茫茫夜空裏,聽見心跳的聲音,雖然相隔萬里,渴望的眼睛,尋找着彼此的軌跡。”
我們是世界上的不同存在,在彼此的世界裏留下過痕跡,而後無意離去。記憶會在某個時刻跳出,那時,你一定嘴角上揚,心底一陣暖意,如果有人拍拍肩頭,問道,“怎麼了?”,你會笑如微風,把這股暖意傳遞下去。
於我而言,記錄溫暖,一個人也有與全世界共同對抗難過的自信。這落筆使我心安。
文/小花捲
圖片/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