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最幸福的事,莫過於你的計劃與命運重合。
當我和黃警官駕着齊柏林飛艇,嗖一下飛離航空師先遣隊巡航艦的時候―――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正從我的心碗裏滿溢了出來,悄悄爬上我純真的臉龐。
我的臉紅了麼?我心是一隻碗麼?我將要爲我的殺人內疚麼?
果真如此,我就不是卡爾-馬文。
我一邊駕駛飛船,一邊神不知鬼不覺地瞥了一眼正傻不愣登望着窗外的高德警察,心中暗笑:這警察平日作威作福,一上戰場就傻了!
早前當街提槍射我的那般神勇哪去了?吃手撕餃子時的狠勁呢?想到這,不由我心中冷笑三千聲。
於是我安慰胖子說,不要怕,這趟任務安全得很,不過就是到一顆長得跟土豆一樣的小行星上設置一個錨點,以便捕捉兩天後打此經過的另一顆小行星——―
這個即將成爲甕中之鱉的傢伙被認爲對高德有害。事情就這樣,就這麼簡單。
“我們唯一的麻煩,”我繼續跟黃警官掏心掏肺,以表明我們共同的敵人是小行星,而我之所以推薦他來出這次任務,完全是爲日後提拔他做炊事班副班長這事做個鋪墊,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苦心——―
最後我接着說,“這次任務唯一危險的之處在於——―大約十分鐘之後,等我們接近小行星並開始着陸的時候。”
“很危險嗎?!”他顫抖着問。
“嗯!九死一生!”我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眼中露出一股蒼茫和宿命的神色。
“怎麼個死法?”他問。
“不是摔成肉餅,就是活變烤豬!”
我接着說,“我們必須讓飛艇的速度和角度,完全跟小行星的自轉角度和速度同步,然後我們才能靠近地面,找一個窪地、平地,慢慢降落,稍有閃失,我倆全都得死!”
“那我該怎麼辦?”胖警察差點尿褲子。
“放鬆!儘量放鬆!”我用一種難以形容的溫柔眼神,鼓勵我的同伴要勇敢大膽一點——―其實我只希望他明白,只要一字不差地照我說的去做,一定大功告成。
我一定要誘使他走出飛艇,如果他膽小怕死賴在飛船裏不出去那就麻煩了。
“小行星上重力很低,”我一步步誘敵深入,“不要做太大力的動作,否則誰也逮不到你。着陸之後,我們必須儘快完成任務:
找一塊硬石板,用激光槍打一個孔,然後把錨嵌進去就行了,我會全力配合你完成任務,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好了!“
“你要跟我一起下去嗎?”他轉過臉問。
“當然!”我斬釘截鐵,一本正經又十分淡定的說,表現出一個領導應有的風範。
“那我就放心了!”
我的計策終於奏效,給他吃下的定心丸,此刻正在他四百斤的身軀裏溶解、擴散——―
我不奢望太多,只要他對我的信任維持到“我獨自回飛船取工具”爲止。
接下來,齊柏林飛艇裏陷入一片奇怪的靜默。
最後,猛然間,小行星出現了。
(卡爾·馬文,寫於高德外圍)
編者按:
做飯很難吃,打仗有一套。
這是當時主流媒體對航空師先遣隊炊事班的評價。我們對此表示:很無語。其實我們一直想知道,卡爾先生當時這一階段的精神狀態。只可惜多方搜尋,仍然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