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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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英，17歲之前，我都生活在大山裏，我從小喜歡看書，但成績太差了，初中就輟學了，但我不認輸，闖到城裏打工，希望改變命運。
但現實比我想象的還要殘酷，我經歷過最苦的日子，曾經一天只能吃五個饅頭，後來找到了餐廳服務員的工作，但老闆發不出工資，大姨媽來了，我拿餐館的收據墊着，結果拿不下來了，拉尿都衝不下去，那種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
後來遇到了初戀，一個長得很帥，又對我很好的小食店老闆，我爲他懷孕三次，卻打掉三次，本想爲他生下孩子，結果他告訴了我一個晴天霹靂的事情——他有老婆，還是有黑幫背景的女人。我狠下心打了胎，離開了那個傷心地。
經過了這樣的感情，我忽然明白，像我這樣沒錢沒學歷的打工妹，奢求什麼真愛，還是金錢來得現實些。
2
之後，我來到廣州大城市，在一家卡拉OK當服務員，底薪800+消費，一個月能有2000塊，那是在2003年，能有這個工資，已是老天對我的恩賜。
那時的我青春靚麗，性格開朗，走路都帶風，被一個香港商人盯上了。叫他老頭吧，因爲他年紀真的很大了。
他每週都會來找我，給我帶各種昂貴的禮物，化妝品、手錶、首飾、衣服，還帶我喝茶吃飯，就像爸爸一樣和藹可親，卻從來不要求我做什麼。
我很感激她，在我發工資時，花了280塊買了一塊玉送他，作爲報答。這可把他感動壞了，拉着我說“從來沒收到過女孩子的禮物，都是我送給別人”。
我跟老頭越走越近，有一次，他看到我跟13個打工妹擠在一間宿舍，亂得簡直像個豬圈，立馬提出要給我租個房子。
我很猶豫，租了房子就是那種關係了，肯定會發生那種事情，但身邊的小姐妹勸我“人家就是圖你的青春，反正跟誰睡不是睡，跟了他存點錢也好。”
猶猶豫豫我還是答應了，老頭在廣州市中心給我租了兩房一廳，那時的房租是2300元，光是傢俱老頭就給我買了1萬多塊，還留了1000塊給我的朋友，作爲酬謝。
那一夜，我向他坦白了曾經的打胎經歷，他不僅不嫌棄，還安慰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當即拿出8000塊，讓我拿給父母花。那一夜，他跟我講了自己的很多經歷，還說跟老婆的關係也不怎麼好。
我甚至聽得落了淚，一感動，就從了，睡了。
說實話，剛睡下我就後悔了，因爲他實在不是我的理想型，又老、又醜、又肥，關鍵是身上還有一股味。
爲了錢，我忍了。
不久後，老頭讓我辭職，因爲他不喜歡我在卡拉OK那裏工作，我滿足了他，畢竟拿人手短。況且那時的他對我也很好，每週都過來看我，每次都會給我幾千上萬塊，不在的時候還常常打電話噓寒問暖。
辭掉工作後，我的日子很清閒，白天跟小姐妹們出去逛公園、打麻將，各種費用都是我出，她們都很羨慕我。
日子過得很愜意，唯有一點讓我不滿，就是在性的方面，我們很不和諧。老頭年紀大了，試了幾次都不行，他也心知肚明，每次過來抱抱我，親親我，就睡了。
我曾經問過他：都這樣了，你爲什麼還要找我，花這麼多錢。他說：我就圖你的善良和單純，外面姑娘多了去了，性感的有氣質的，大不了多花點錢，但你不一樣，你不圖我什麼，我很放心。
聽了他的話，我也有一絲感動。我會把家裏弄得乾乾淨淨，跪在地上擦地板，一週換一次牀單，儘量讓老頭過來的時候開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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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內心，跟老頭在一起，我真的只是圖錢，沒辦法喜歡上他，哪怕一點點。
有一次，他哄我，讓我喊他“老公”，喊一次給5000快，多麼大的誘惑啊，可我就是喊不出口，搞得挺尷尬的。
而且，他很喜歡在外面跟我勾肩搭背，我很反感這樣的行爲，因爲我從別人的眼光中，看到了醜陋的自己。
“我出賣了自己”，在我的內心，這樣的聲音越來越響，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更讓我厭惡的是，老頭變了，他依然對我好，給我買很多東西，還給我買了BP機，但目的是爲了瞭解我的一舉一動。他會一天打五六次電話給我，問我在幹什麼。我極度渴望自由，可老頭卻看我看得越緊，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帶了別的男人回家。
坐牢一般的生活，我一分鐘都不想過了，我開始向老頭抱怨、發泄，每次他都一聲不吭，但我畢竟還拿着他的錢，發完脾氣之後還得對他恭恭敬敬。
越是壓抑，越是抓狂，我快要窒息了。有一次，我又跟老頭在電話裏吵了起來，我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死的。老頭說：我不會死，我長命百歲。我詛咒他：你三年之內一定死掉，你不死我就砍了你。老頭說：你不知道我在哪裏。我說：我知道你家地址和電話，我去你那裏砍你。
那次電話之後，我們有一兩個月沒有聯繫。之後我撥過一次老頭的電話，發現已經是空號。
一年的時間，我對老頭從感恩，到報恩，再到怨恨，最終徹底離開了我生命中的第二個男人。
離開老頭後，我換了一個地方，來到了廣州的一個城中村，我找了一份美容工作，底薪1200加提成，工資不高但過得很開心，因爲徹底自由了，再也不用看別人臉色了。
一年後，我用自己打工的錢，加上跟老頭在一起攢下的十多萬，還借了點錢，買下了一套兩室一廳，一個檔口和三個單間。
我怎麼也沒想到，我一個沒學歷的外來打工妹，竟然成爲了包租婆，每個月打工再加收租足夠我生活。
再回想起跟老頭的那段經歷，我並不後悔，因爲我明白，一切得到都是有代價的，我甚至有些感謝他，是他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不在窮困潦倒，我有了自己的房子，我有了錢，這些比男人更能給我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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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日子終歸寂寞，那之後我遇見過好幾個男人，會甜言蜜語的裝修工，老實木訥的保安，沒本事還喜歡炫耀的相親對象。不過這些男人都只是過客，也都是圖我錢，都被我打發了。
當然，我也遇見過愛的人，他叫小楊，比我小六歲，長得眉清目秀，在一家企業工作。
他很懂得照顧人，我腰痛他給我擦白酒，我頭痛他給我按頭，我肩膀痛他給我揉肩，他給我剪腳指甲，還會在夜裏給我炒粉幹。
我們情投意合，可最終抵不過流言蜚語，街坊鄰居對我們指指點點，說我養了個小白臉。小楊嘴上不說，但心裏難免有壓力。
好巧不巧，這時我懷孕了，這一次我的內心堅定，我要生下他，金錢給我安全感，我再也不用看男人的臉色，我要爲我的命運做一次主。
至於小楊，其實我沒有想過結婚，畢竟他才20出頭，太年輕了，沒什麼擔當。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在我懷孕7月，一次激烈的爭吵後，他悄悄離開了，從此了無音訊。
不過，我不在乎，要這個孩子是我自己的選擇。
如今，我一個人帶着女兒生活，努力賺錢，用心照顧女兒，生活很辛苦也很充實。
只是偶爾女兒問起“爸爸在哪裏”時，我會有些煩躁。等她再大一點，我會告訴她真相，希望女兒未來有一天能理解我。
墨花
阿英的故事來自《慾望與尊嚴》一書，作者肖索未，作者經過了幾年的田園調查，做了一系列婚外包/養的研究，寫成了此書。
最近讀這本書，很受觸動，於是把阿英的故事整理了出來，一個堅強，不放棄，又曾經迷失自己的女人。
金錢和青春，都如此耀眼和美好，究竟如何選擇？阿英選擇了金錢，我不想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批判她，畢竟我不曾有過她那樣的遭遇，又怎懂她的內心。
用一年的忍氣吞聲，換來幾十萬的金錢，實現社會階層的跨越，究竟值不值？請在留言區說說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