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感事而作（其日獨遊香山寺）
禍福茫茫不可期，大都早退似先知。
當君白首同歸日，是我青山獨往時。
顧索素琴應不暇，憶牽黃犬定難追。
麒麟作脯龍爲醢，何似泥中曳尾龜。
禍與福啊，真是難料。但是太上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佛家也說，菩薩畏因，衆生畏果。那些真正有智慧的人，能從“因”料到“果”，而早退遠禍。
朝廷這回發生了“甘露之變”，皇帝都被宦官挾持。刀兵之劫，就在宮廷之中，長安皇都的同僚們，你們竟是這樣白首同所歸，一起死於非命了。我這個東都洛陽留守的人啊，同情你們的遭遇，也慶幸自己能倖免於難。
想想我，當年滿腔熱血，想要致君堯舜上，直言敢諫，只落得降職外放，如今崇尚中隱，在東都洛陽無所事事，這官卻越做越大。
再想想那些古人，同你們的經歷多麼相似。嵇康臨刑奏《廣陵散》，李斯腰斬前想起過去狩獵的快樂。甘露之變中的達官貴人，如今都成了神仙盤中餐一樣，麒麟碎成肉，龍也搗成泥。
莊周當年拒絕當楚國的宰相，寧願像龜一樣在江湖間的爛泥裏搖着尾巴快活過日子。你們想起這個熟悉的典故，是不是後悔莫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