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吳正仲重臺梅花詩



梅堯臣          讀吳正仲重臺梅花詩

楚梅何多葉,縹蔕攢瓊瑰。常惜歲景盡,
每先春風開。龍沙雪爲友,青女霜作媒。
託根邇廟堂,結子助鼎鼒。吳侯本吳人,
筆力高崔嵬。但詠同姓木,予非樑棟材。


梅堯臣筆下常有寫梅名句,人如其名嘛,有時候是這樣的。“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或者“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此處他爲朋友吳正仲寫的詩則更加有深意了,“重臺梅”的重臺有五種意思,可以是重瓣的梅花也可以是一枝上的兩朵梅花。由詩中“作媒”、“結子”可以分析出是一枝上的兩朵梅花即並枝梅。

楚地的梅花是怎樣的呢?青青的飄帶,花朵如瓊瑰玉佩一樣。於春風拂面之前開放,見到楚地的梅花,你可能想起《詩經·渭陽》“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送舅舅一輛馬車黃馬四匹來相送,“駟馬難追”即四匹馬並排拉的大車,日後想念怎麼辦呢?爲了避免對舅舅與母親無盡的相思,我把這瓊玉玫瑰玉佩送給舅舅吧。詩人見到吳兄畫上的梅花,便想到青色衣帶上的玫瑰玉佩了。

一年的美景將盡的時候,我們覺得無景可看時,她恰恰開於百花沉寂之時,梅花又總是先於東風開放,給你意想不到的驚豔。不需要風做引子,是什麼使其先開呢?


吳正仲筆下的梅花卻是與龍沙雪與青女霜長期相伴的。“龍沙雪”即是沙漠之雪,“龍沙”一般都是沙漠的沙子,例如賀鑄《石洲引》裏“東風銷盡龍沙雪”,再如“大荒消盡飛雪白”,可能吳正仲把這梅花畫到沙漠雪景裏了,不僅如此還要這梅花花瓣上結着霜。“青女”是天上的仙女與嫦娥是姐妹可以並提的,每日被霜雪侵襲的並蒂梅,葉上花珠上滿是霜,根部滿是龍沙雪,可以看出重臺梅境遇的悲慘。但並蒂梅花卻仍託根於廟堂,被雪侵但凍根仍在向遠處延伸,二者結的梅珠子即未開的梅花希望作爲龔鼎上裝飾的圓團孔。鼎是權利的象徵即是古代的鍋,鍋最上方的裝飾即爲“鼒”。這裏講重臺梅託根廟堂之後還嫌不夠,希望未開梅珠還要當鼎鼒zi 即鍋尖兒。

這裏可隱喻廕庇制度,即子孫都可享受到爺孃的光榮,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可以“廕庇”,即世襲享受父輩的名祿,即使你未名未祿。雖然環境艱險,但仍要盡己所能、所用。於人便是吳公雖然筆力雄健又高拔崔嵬(有石頭的高山)、壯美。用吳侯孫權來比照吳正仲的高才,如果纔不爲時所用,同姓木的花木,梅花實在算不得大廈棟梁材了,不夠高拔,不能當頂樑柱也不能支撐起高樓,木質虯曲也不能當木匠的木材。同姓木的花木那麼多,卻都不及吳侯孫權,吳侯恰好在吳國,“君臣恰與時際會,樹木猶爲人愛惜”哪有那麼完美的事。


這重臺的梅花實是吳兄和梅堯臣的寫照了。梅堯臣雖是宋詩開山鼻祖,但是他不登權門,吳正仲同他交好。就好像這首詩一樣,重臺梅要與龍沙雪與青女霜爲伍,而且是爲友、爲媒人,因爲霜雪,這“重臺梅”的感情更深了,並且喜結連理枝了。“重臺”還有兩個意思便是“奴婢的奴婢”,身份低微且是最低下者,大有同病相憐之感,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既然青女霜作了媒人了,那便惺惺相惜。他反對西昆體的誇飾也反對大肆地鋪排繁麗。主張平淡含蓄之美。此詩比興寄託,將身上之感寓於其中。更有趣的是這是一首和詩。吳詩未流傳,可能是名氣的原因亦可能是詩作的問題。


此詩也可作爲復瓣梅花講解,那樣青女霜便是爲廟堂處的梅花做媒了,但“結子”略顯牽強,因爲“做媒”與“結子”有承接關係。還有一種解法就是“龍沙雪”與重瓣梅成夫妻,雪與梅畢竟是亙古不變的好友,但是我不希望看到這種結局,倒不如兩個好友的相偎依,亦可是香草美人的傳統,賢臣與明主的相依。重臺牡丹比較罕見,重臺梅花也很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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